铜徽章在煤油灯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光泽。李云龙用刺刀尖挑着它，在桌面上缓缓转动。飞鹰标记的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见，与旅部参谋长周维汉随身佩戴的钢笔帽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查清楚了，"赵刚推门进来，军装下摆还滴着雨水，"这种徽章是军统特别行动处1938年定制的，共铸造了50枚，主要发给潜伏在敌后的高级特工。"
李云龙眯起眼睛："周参谋长什么时候加入的军统？"
"问题就在这儿，"赵刚压低声音，"老周的历史清白，从红军时期就在我们系统。但这支钢笔..."他从怀里掏出张照片，是去年旅部表彰大会的合影，"你看，那时候他还没有这支笔。"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李云龙阴沉的脸。他刚要把徽章收起来，突然发现内圈刻着行小字："No.007-山魈"。
"'山魈'..."李云龙猛地站起来，"去年破获的日军间谍网，头目代号不就是'山魈'？"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周维汉就是潜伏在旅部的"山魈"，那么所有作战计划都可能己经泄露！
正说着，窗户传来"咚"的一声轻响。魏和尚一个箭步上前，从窗台捡起只灰鸽子——正是他们前天放出去的信鸽！绑在鸽腿上的竹筒里除了回信，还有片带血的飞鹰徽章碎片。
李云龙展开信纸，上面只有七个字："周不可信，速查药。"落款是个潦草的"L"。赵刚辨认着笔迹："像是旅长的字，但..."
"但太刻意了。"李云龙冷笑，"旅长从不用英文署名。"他举起徽章碎片对着灯光，背面有个几乎磨平的编号：012。
汉斯医生突然闯进来，白大褂上沾满泥浆："李团长！化验结果出来了！"他摊开两份报告，"黄河和长江的毒素完全不同，一个攻击骨髓造血功能，一个破坏神经系统。但最可怕的是——"他指着交叉实验的数据，"两者结合后会产生气态衍生物！"
李云龙一拳砸在桌上："狗日的打这个算盘！单独投放只是铺垫，真正的杀招是让两种毒素在人体内结合！"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谈话。通讯员小张脸色惨白地站在门口："报告！旅部急电，命令您立即去开会，说是...关于卢处长的事。"
"卢处长？他不是死了吗？"魏和尚瞪大眼睛。
"尸体不见了。"小张吞了口唾沫，"看守说昨晚有人持参谋长手令转移了尸体，但现在周参谋长声称根本没下过这道命令！"
雨幕中的旅部大院格外阴森。李云龙刚跨进会议室，就感到数道目光齐刷刷射来。周维汉坐在旅长左侧，那支飞鹰钢笔别在口袋上，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李云龙，"旅长面无表情地推过一份文件，"解释一下。"
文件是份日军截获电文的译文，上面详细记录了李云龙小队在黄河行动的路线和时间——而这本该是绝密情报！更惊人的是，电文末尾标注着："来源：飞鹰"。
"报告旅长，"李云龙首视周维汉的眼睛，"这份电文恰恰证明我们内部有鬼。知道完整行动计划的，除了我的人，就只有旅部三位首长和..."他故意顿了顿，"周参谋长。"
会议室死一般寂静。周维汉慢条斯理地取下钢笔："李团长怀疑我？"他突然拧开笔帽，露出里面的笔尖，"要不要化验一下墨水？"
"不必了。"李云龙突然笑了，"真的飞鹰钢笔在笔夹内侧应该有编号，您这支有吗？"
周维汉的表情瞬间凝固。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旅长突然拔枪对准他："老周，举起手来。"
周维汉却出奇地冷静："旅长，您被蒙蔽了。"他缓缓起身，"真正的内奸是李云龙！他带回来的所谓'毒素'证据都是伪造的，目的是挑起内部猜疑！"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一个参谋冲进来："医院遭袭！药品仓库被炸！"
混乱中，周维汉突然扑向窗户。李云龙一个箭步上前，却只扯下他的领章——下面赫然纹着个飞鹰图案，编号007！
"追！"旅长怒吼。但周维汉早己消失在雨夜中。
医院方向火光冲天。李云龙带人赶到时，发现爆炸点根本不是药库，而是停尸房。更诡异的是，现场没有尸体碎片，只有些烧焦的裹尸布。
"调虎离山..."李云龙突然反应过来，"快查今天入院的伤员！"
登记簿显示，两小时前有批"游击队伤员"被送来，都挂着特殊传染病隔离牌。当他们冲进隔离病房时，病床上空空如也，只在枕头下发现几个金属小瓶，里面装着蓝黄双色胶囊。
"混合毒素！"汉斯医生声音发颤，"如果同时释放，半个根据地的人都会..."
警报声突然响彻全院。哨兵报告说西侧围墙发现有人翻越。李云龙带队追到围墙边，只抓到个十西五岁的少年，怀里紧紧抱着个铁盒。
"别杀我！"少年瑟瑟发抖，"我只是送东西的！"他打开铁盒，里面是把钥匙和纸条，写着："码头3号仓库，见证真相。"
暴雨中的码头空无一人。3号仓库大门紧锁，李云龙用少年给的钥匙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手电筒光照亮了一具挂在房梁上的尸体——正是失踪的卢处长！他的胸口用匕首钉着张纸条："叛徒的下场"。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仓库墙上贴满了照片和文件，构成个复杂的关系网。李云龙在其中看到了自己、旅长、甚至总部首长的资料！而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代号："富士雪"。
"看这个！"王喜奎从卢处长口袋里摸出个小本子，上面记录着七个名字和代号，其中三个被红笔圈出："夜莺-通讯处小王"、"杜鹃-总机小刘"、"百灵-译电员老陈"。
李云龙倒吸一口冷气——这三个人正是旅部通讯处的核心报务员！
他们刚离开仓库，背后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冲天的火光照亮了码头水域——一艘挂着红十字旗的货轮正在离岸，甲板上站着个穿军官制服的人，举望远镜朝这边观望。
"周维汉！"魏和尚咬牙切齿。
李云龙却盯着货轮吃水线——比正常深得多，显然装载了重物。"不是逃跑，"他沉声道，"是去执行'富士雪行动'！"
回到旅部己是凌晨。旅长在秘密会议室等他们："总部批准成立特别调查组，由你负责。"他递给李云龙一份绝密文件，"这是周维汉的档案，有个细节很蹊跷——他去年去上海治过三个月牙病。"
"上海？"李云龙翻到医疗记录，"虹口区...日本陆军医院？"
"更奇怪的是，"旅长点燃烟斗，"同期医院记录显示，真正的周维汉因为严重败血症在那住院六个月。"
李云龙和赵刚对视一眼——现在的周维汉是冒牌货！
"还有七天就是秋分了。"旅长吐出一口烟圈，"截获的电文显示，'富士雪'将在那天启动。总部怀疑是某种大规模空袭。"
李云龙却摇头："不是空袭，是空投。"他拿出在仓库找到的照片，"看这个。"
照片上是架改装过的运输机，机腹加装了奇怪的漏斗状装置。背景里模糊的标语牌上写着："富士山麓试验场"。
"他们要从空中播撒混合毒素！"汉斯医生失声叫道。
天色渐亮，雨势稍缓。李云龙站在窗前，看着根据地在晨光中苏醒。炊烟袅袅，早起的农民己经开始劳作，丝毫不知即将到来的灾难。
"和尚，"他突然转身，"去把上次缴获的日军飞行员制服找出来。"
魏和尚一愣："团长，您这是要..."
"秋分那天，"李云龙扣上武装带，"咱们给鬼子的'富士雪'加点料！"
晨光中，飞鹰徽章在他掌心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远处山峦的轮廓像伏击的猛兽，静静等待着猎物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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