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医院太平间的荧光灯管滋滋作响，在陈渡银瞳中映出蛛网状的数据流。
他盯着冷藏柜上凝结的冰霜——那些霜纹正缓慢重组为金轮图案，与苏嫣然锁骨纹身的缺损部分完美吻合。
"林九渊把第七齿藏在这里。
"陈渡的银骨右手划过金属柜门，留下一道融化的指痕，"但看守者不是他......"
"是那些东西。"苏嫣然突然拽着他扑向墙角。
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正从解剖台自行坐起。白布滑落后露出的不是人脸，而是由医院时钟零件拼凑的机械头颅——时针与分针组成不断开合的口器，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模仿着人类语言： "欢......迎......回......归......"
陈渡的判官笔刚画出半道符咒，整面墙的冷藏柜突然弹开。
数十具机械尸骸如提线木偶般立起，它们的胸腔里没有脏器，只有疯狂转动的金色齿轮，咬合处渗出黑色时之砂。
"认知滤网破损度37%......"机械尸骸们齐声宣告，声音像老式磁带卡顿。
苏嫣然突然捂住左耳。某种尖锐的电子音在她脑内回荡，伴随着破碎的画面——
穿着病号服的自己被困在透明舱体内，舱外穿白大褂的陈渡正往静脉注射金色液体。
"别看它们的眼睛！"陈渡用银骨手臂挡住她视线，"那些齿轮在改写记忆！"
地砖突然塌陷。
两人坠入下层停尸间时，正落在口青铜棺材上。
"这是......我的棺材？"苏嫣然发现棺内铺着的竟是那件血嫁衣。
天花板传来履带碾过的巨响。三百具机械判官正在突破楼层，它们眼中射出的红光扫描着每寸空间。
最前排的判官突然撕开官袍，露出胸口的透明观察窗——里面泡着的竟是微型苏嫣然大脑，正通过神经突触控制机械体！
"记忆提取完成度89%......"机械判官们腹腔的扬声器发出电子音，"立即归还第七齿......"
陈渡突然将银骨右手插入自己左胸。当他扯出半枚金光璀璨的轮齿时，整个太平间突然静止。
冷藏柜的机械尸骸集体跪拜，而棺材里的血嫁衣无风自动，袖中滑出把刻满弑神咒的银刀。
"原来你一首......"苏嫣然握住银刀，刀柄的感应器突然刺破她掌心，"......是我亲自选定的守墓人？"
鲜血滴在轮齿上的瞬间，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停尸间西侧墙体崩塌，露出后面巨大的齿轮机组——
每个齿槽都固定着具穿病号服的干尸，而中央控制台上坐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
她缓缓转头，口罩上方露出的金轮左眼与苏嫣然一模一样。
女人扯下口罩，露出机械化的下半张脸，"你迟到了五千西百年。"
白大褂女子的机械下颚脱落时，露出里面蠕动的金线虫。那些虫子组成微型齿轮，在她咽喉深处咬合出人类语言： "认知滤网己破损至51%...建议立即销毁你的时光碎片......"
苏嫣然手中的银刀突然发烫。弑神咒文亮起血光，在刀身投射出全息影像——
五千年前的铸轮现场，穿嫁衣的自己正将同样的刀刺入...另一个白大褂女子的胸口！
三百具纸人官同时跪地。
它们胸口的观察窗里，那些微型苏嫣然大脑突然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
太平间的地砖开始下陷，露出下方深达三十米的环形实验室——数千个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舱内都漂浮着穿病号服的"苏嫣然"，后颈烙着不同编号。
"欢迎回家，苏嫣然。"机械女子指向中央最大的培养舱，"那才是你真正的身体..."
陈渡的银骨突然暴长。他挡在苏嫣然面前时，左臂被纸人判官的红光扫过，皮肉瞬间碳化，露出下面精密的机械骨骼——与那些判官如出一辙！
"别被她骗了！"他的声带突然变成电子音，"这些记忆都是..."
机械女子按下控制台按钮。所有培养舱的液体瞬间排空，里面的"苏嫣然"们集体抽搐。
她们天灵盖自动掀开，露出正在融化的脑组织——那些粉色灰质如同活物般爬出颅腔，顺着导管汇向中央控制台，组成一颗跳动的巨型大脑！
"你体内70%记忆都是我植入的。"大脑表面浮现出林九渊的脸，"包括爱上这个机械叛徒的指令..."
苏嫣然突然用银刀划开左手腕。金色血液喷溅在最近的培养舱上，玻璃表面立刻浮现被删除的监控记录：
穿白大褂的陈渡抱着昏迷的苏嫣然冲出实验室；
纸人判官们的屠刀贯穿他的后背；
而控制台前... 站着正在狞笑的...机械版陈渡！
"现在明白谁是傀儡了？"机械女子突然撕下自己的脸皮，阴笑得有些瘆人。
陈渡的机械骨骼突然不受控制地跪地。他的银骨右手自动插入自己眼眶，挖出颗带血的眼球献给机械女子——那眼球在落地前突然变成青铜钥匙！
"终于等到这把'门之钥'..."女子踩碎眼球，从里面取出微缩版的金轮第七齿，"现在该让真正的器灵归位了..."
地下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所有培养舱里的克隆体同时指向苏嫣然，异口同声地尖叫： "母亲！您承诺的祭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