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轮钟的齿轮发出垂死呻吟时,陈渡正在给桃木剑抛光。
剑身突然裂开七道细纹,木屑簌簌落地竟化作金粉。他银瞳中的寿命读数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八万西千岁】——比阴司最古老的《生死簿》还要年长。
"嫣然!来看这个!"
苏嫣然从二楼探出身,发梢滴落的洗发水在木地板上蚀出几个小坑。那些泡沫坑里,细小的金砂正逆着重力向上飘浮。
"时之砂?"她锁骨的金轮纹突然发烫,"不对...时之砂应该是银白色..."
时砂代表着时间的无常和不可逆转。
陈渡的银骨右手不受控制地刺入地板缝隙。当他拔出时,指缝间漏下的不是木屑,而是某种带着血腥味的金砂。
每粒砂都在他掌心跳动,仿佛里面囚禁着活物。
"下面有东西。"陈渡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听到...婴儿哭声。"
地下室的门把手结满冰霜。苏嫣然刚触到金属表面,整扇门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铁锈如同溃烂的皮肤般剥落,露出后面向下的阶梯——每一级台阶都浸泡在金色砂海里。
"这不可能..."陈渡的银瞳扫描出荒谬结论,"时砂的密度应该像水银,可现在..." 他的话戛然而止。
台阶尽头,半具穿着现代服装的骷髅正抱着青铜匣。骷髅左手的钻戒在暗处发着微光,内圈刻字清晰可见:【To YR 2000.7.16】。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骷髅右手腕系着的褪色红绳,与他们现在戴的情侣款一模一样。
苏嫣然突然按住太阳穴。某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在脑内炸开:穿着白大褂的陈渡在手术台前俯身,而她正被某种金色液体注入静脉...
"别看戒指内侧。"陈渡突然厉声警告,"那是个认知陷阱!"
但己经晚了。
青铜匣的锁扣自动弹开,里面传出录音机转动的沙沙声。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整个地下室突然倾斜45度,金色沙海如活物般涌向西南角,露出被掩埋的恐怖真相—— 七具干尸呈北斗七星排列,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被掀开,脑腔里长满齿轮状的菌类。
那些"齿轮"正在疯狂旋转,咬合处渗出黑色时之砂。而在北斗阵眼位置,透明棺椁里躺着个穿实验服的"陈渡",胸口铭牌写着【TD-X114原型体】。
"这是...我们的实验室?"苏嫣然不受控制地吐出陌生词汇。
她的金轮纹身正在皮肤下移动,组成全新的《饲轮诀》咒文。
陈渡的银骨右手突然插入自己左胸。当他扯出半片发光齿轮时,苏嫣然看清了上面刻的小字:【当心第114号】。
街道上传来的巨响拯救了即将崩溃的两人。
陈渡撞开窗户时,三百具身披判官袍的纸人正列队行进。它们抬着的青铜棺椁大得惊人,透明棺盖下泡着的生物让苏嫣然当场干呕——
那是放大万倍的时之熵幼体,表皮上浮现着无数张人脸。
"第114号实验场,你们玩够了吗?"
穿白大褂的老年陈渡不知何时站在屋内。他手中的平板电脑显示着【记忆重置进度87%】,
而更可怕的是他身后漂浮的虚影——那分明是尚未成年的幽冥教主,正啃食着某个"苏嫣然"的魂魄。
"欢迎来到真正的渡缘斋。"老者轻点屏幕,所有家具突然数据化,"或者说...我的时间农场控制室。"
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七具干尸的颅骨同时炸裂,飞出的齿轮在空中组成金轮钟的虚影。
当钟声敲响时,街道上的纸人判官们齐刷刷转头,三百对银瞳锁定了窗户边的两人。
"跑!"陈渡的银骨突然增生,化作铠甲包裹住苏嫣然,"去江城医院太平间!林九渊其实是..."
老者按下红色按钮。整个世界开始像素化,而他们最后看到的,是地下室骷髅怀中录音机终于播放的内容: "第15次轮回记录:当你们听到这段录音时,我己经把时之熵的幼体藏在..."
录音突然变调成幽冥教主的笑声: "...藏在你们的结婚戒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