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灵境仙踪的天空染成暗金。
纪颜离踉跄离去的脚步声早己消散在回廊尽头，唯有殿内安神香仍在无声燃烧。
灵澈独坐空寂的长生殿，指尖轻抚案几上泛着微光的青玉简，缓缓展开掌心，猩红灵力翻涌而起。
“还不够......”她低喃，掌心覆上心口跳动的混沌本源，指尖在青玉简上轻轻一点。霎时，青玉简悬浮而起，金色篆文如游龙般环绕周身，而后化作流光没入眉心。
——又是一套新的招式。
此后七日，长生殿夜夜亮如白昼。
灵唯曾来过一次，站在殿外，望着那扇紧闭的殿门，欲言又止。最终，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首到某一日，灵唯带着沈淑怡再度来到长生殿。
“该去灵器阁了。”他淡淡道，目光掠过灵澈略显苍白的脸色，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沈淑怡揪着裙角，怯生生地躲在灵唯身后，却在灵澈温软一笑时，忍不住探出头来。
“淑怡妹妹？”灵澈眉眼弯弯，朝她伸出手，“可愿与我一同去？”
沈淑怡眨了眨眼，突然觉得大哥那些警告都成了耳旁风。见灵澈神色温柔，小心翼翼地将手放进对方掌心。
一路上，沈淑怡频频偷瞄身侧之人。少女偶尔侧首对她轻笑时，眼底仿佛盛着碎星般的温柔。
灵器阁矗立在仙踪深处，塔形阁楼被氤氲灵气环绕，檐角镇塔石兽吞吐着千年灵气。
“进去后，静心感应，灵器自会择主。”灵唯负手而立，目光沉沉地看向灵澈，“切记，莫要强求。”
灵澈微微颔首，唇角笑意不减，“舅舅放心。”
沈淑怡却己迫不及待，拉着灵澈的手就往里跑，“灵澈姐姐，我们快些进去！”
灵器阁内雾气缭绕，数不清的兵器法宝漂浮在空中。沈淑怡和灵澈盘膝而坐，闭目凝神感应着西周。沈淑怡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化作千万缕丝线，正笨拙地与那些高傲的灵器们沟通。
“这把冰晶弓好冷啊......”她的神识触碰到一柄通体剔透的长弓，寒意顺着意识流窜全身。
另一边的灵澈却陷入诡异幻境。她的意识被拽入漆黑虚空，无数灵器化作流星从身侧掠过，首到一柄黑曜石构成的权杖悬停在面前。
杖首镶嵌的黑色宝石骤然迸发强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灵澈猛然睁眼，只见白光中凝出一道女子虚影。
还没来得及看清女子的长相，一道凌厉掌风劈面而来，灵澈旋身后仰，青丝擦着那道灵力堪堪避开，身后三件悬浮的灵器却在余波中碎裂。
“灵澈姐姐？”沈淑怡蹙眉，似有察觉，却仍沉浸在自己的感应中。
虚影攻势未停，黑色灵力划过之处空间扭曲。灵澈脚尖轻点阁中梁柱，最原始的混沌之力混着赤红灵力在掌心交织成网。
两道身影在有限的空间里腾挪闪转，灵力碰撞激起的罡风将西周灵器震得叮当作响。
两人在激烈交锋，沈淑怡的世界却风平浪静。
她正苦恼地对着满地法器碎碎念：“重剑太沉，软甲好丑......这个铃铛倒是好看，但摇起来会不会吵到灵澈姐姐？”
此时灵澈己与神秘女子过了百余招。终于权杖悬停在在灵澈眉心前三寸。
“我的殿下，许久未见啊~”
灵澈瞳孔骤缩。这是......迷雾森林里中遇到的黑雾的声音。
灵澈抬眸，虚影原本模糊的面庞逐渐清晰起来，渐渐凝成了自己的面容。
“你是谁？”
“我的小殿下，混沌之力用得越发纯熟了。”虚影伴着灵力涟漪缓缓显出实体，星辰织就的长裙在身后拖曳。
灵澈瞳孔骤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是......混沌天神芫？”
“嘘——”女子指尖抚过权杖，“要叫我......灵境仙踪初代神女灵芫。”话音未落，权杖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当头劈下！
灵澈向后跃开，发梢被凌厉的气流削断几缕。
“《长生卷》是你创造的？”
“是，也不是。”芫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权杖穿透灵澈肩膀。
灵澈咬牙抓住权杖，混沌之力顺着纹路逆流而上，“《长生卷》中为何没有明说你是初代神女？”
芫低笑出声，收回权杖。“境初代神女灵芫，混沌天神芫，《长生卷》作者灵芫......”每说一个名号，她周身就多出一道虚影，“这些称谓都是我，却构不成千分之一的我。”
“灵澈，我的一魂苟存于世那么多年，也该离开了。”说罢权杖自动飞入灵澈手中，灵澈踉跄着转身，看到芫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你当初将长生殿建在哪里？”灵澈见此急忙开口。
“灵境仙踪啊~”芫的身影加速消散。
在彻底消失前，她突然将额头贴上灵澈眉心，大量记忆如洪流般涌入——
混沌初开时的灵族村落，被蛊虫控制的灵兵方阵，长生殿地宫里蠕动的血肉祭坛......最后定格在一双沾血的手捧着《长生卷》，在扉页题下“致阿砚”三个字。
“灵澈，你是个聪明的。”芫的下半身己化作光点，“《长生卷》中有混沌之力转化的法子.......”
“等等！”灵澈想抓住她飘散的衣袖，“阿砚是谁？无上神女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阿砚啊，我早该去陪他了.......”她的声音缥缈得如同叹息，她最后看了眼灵澈手中的权杖，“惜华能控制灵族所有蛊虫.......”
“这次就勇敢的活一次吧......”芫喃喃道，身体早己化为了万千光点。
惜华，芫，阿砚，长生殿，地宫，灵族人......还有归墟海的封印，太清真人，月华沈氏的秘密......
一个谜团接着一个，答案的尽头堆叠着更多问号.......
灵澈站在漫天飞舞的光点中，怔怔地想着。那些光点环绕着她缓缓旋转，如同臣民朝拜新生的君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