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血喷溅在九龙柱上时,满殿朱紫公卿化作泥塑。
萧凛指间冰锥贯穿凤袍心口,滚烫的血遇寒气凝成血珊瑚,枝杈间还缀着未化的冰晶。
“妖…妖孽…”老妇喉头咯咯作响,翡翠护甲抠着心口冰锥,
“哀家早该…将你炼成…”
“蜜魄糖?”萧凛俯身拔出冰锥,带出半颗冻僵的心,
“可惜,我嫌脏。”太后的尸身轰然倒地,凤冠滚落金阶,被他一脚踏碎!
“护驾!诛妖!”禁军刀戟如林涌来。
萧凛赤瞳扫过,鳞甲铮鸣爆出冰火气浪!
前排禁军瞬间冻成冰雕,后排则被烈焰裹成火球!
惨嚎声中,他玄靴踏过融化的金砖,所过之处冰火双莲次第绽开。
他染血的手伸向龙椅上面无人色的老皇帝,
“陛下也想尝尝…蜜魄糖的滋味?”
“朕…朕即刻下旨!”老皇帝抖如筛糠,
“定远将军护国有功,晋…晋定远王!裂土封疆,世袭罔替!”
圣旨朱砂未干,萧凛己扛起沈微踏出殿门。
风雪卷着火星扑在他后背鳞甲,冰火交缠的罡气将宫道犁出深沟。
*
皇陵地宫寒彻骨髓。
糖冢晶簇山流淌的蜜浆早己凝固,柳轻絮的琥珀尸身旁,两株幼苗破糖而出——一
株银叶如霜,一株赤枝似火,根须纠缠成并蒂连理。
“双生木心…”沈微剖开阴木心与阳木心,银红双髓滴入幼苗根脉。
木髓触根的刹那,整座糖冢轰鸣!晶簇山崩裂,千万道金红光流如百川归海,涌向双生树!
树苗疯狂抽枝展叶,银赤双色光华交织成巨网,网中赫然缚着一团挣扎的灰菌!
“慕容绝!滚出来!”萧凛鳞爪撕开菌团——
菌丝散尽,露出的脸与沈微有五分相似,只是左颊爬满藤纹:
“乖侄女…你娘用命封藤…你却放这妖物毁我大计!”
“你的大计就是炼活藤为刃,血洗中原?”沈微举起半卷族谱,残页记载触目惊心——
慕容绝为炼藤蛊,竟将柳氏女囚作血奴!
“柳家女的血是养藤圣药!”慕容绝癫狂大笑,
“轻絮逃了…就用她女儿补上!”他猛地扑向沈微,口中喷出腥臭菌丝!
萧凛旋身将沈微护在怀里,菌丝“噗嗤”扎进他后心鳞甲!
灰纹顺鳞缝蔓延,他却咧嘴露出染血的白牙:
“等你…好久了…”
鳞爪如电扣住慕容绝天灵盖!
冰火双流自掌心灌入,灰菌在慕容绝七窍中尖啸扭动,皮囊如蜡融化!
“双生木…克天下邪藤…”萧凛将溃散的菌团摁进树根,
“叔父…永眠吧!”
树根绞碎最后一声惨嚎,银赤光华暴涨如旭日!
光华所及之处,萧凛心口浮出血藤虚影,哀鸣着化为飞灰。
*
糖冢归于死寂时,萧凛轰然倒地。
鳞甲褪尽处,心口只剩碗大血洞。沈微徒手去堵涌血,却被他攥住腕子。
“暖玉髓…还你…”他指尖抠进自己心窝,硬生生扯出那枚融在血肉中的玉髓,
“双生树…能镇藤根…不必再填人命…”
玉髓沾着温热血肉,被塞回沈微掌心。
她发疯般将阴木心塞进他心口血洞:“你的命…也是命!”
木心触血的刹那,异变陡生!
双生树银赤光华突然分流,赤华裹住阴木心沉入萧凛心腔,银华则汇入沈微掌中玉髓!
两人心口同时浮出树苗光影——银苗在她心间扎根,赤苗在他血中抽枝!
“以心为土…以情为根…”沈微颤抖着抚上他心口。
血洞竟在愈合,皮下赤苗脉络搏动,每一次心跳都带动她心口银苗轻颤。
萧凛喘着粗气睁眼,抓住她按在自己心口的手:“这新税种…叫同心苗?”
*
三月后,定远王府。
老皇帝“病逝”,新君登基,第一道圣旨便是将焚天谷赐作定远王封地。
谷底熔岩湖己凝成蜜色晶田,并蒂双生树参天矗立,树下搭着间琉璃暖阁。
萧凛赤膊靠在晶柱上,心口赤苗纹己蔓至肋下。
沈微蘸着蜜浆替他描画新生的苗纹,金箔般的顺肌理滑落,被他一把握住腕子。
“蜜税…”他叼走她指尖蜜浆,“一日三斤…”
“王爷穷疯了?”沈微笑着抽手,却被他拽进怀里。
暖阁外突然传来陈锋急报:
“谷外有个柳姓老丈求见!说是夫人的…”
“外公?”沈微怔住。柳家灭门案中“暴毙”的柳老太爷?!
来人白发如雪,怀中紧抱陶瓮。
瓮中腌着褪色的糖霜梅子,正是沈微幼时零嘴。
“轻絮偷走你时…老夫为护你们母女…”老人掀开衣襟,心口赫然是碗大的菌疤,
“自愿入宫为太后试蛊…”他老泪纵横地捧出半块焦黑鱼纹锁,
“慕容绝那畜牲…用灰菌操控太后炼蜜魄糖…实则是想抽尽柳氏血脉…养他的活藤!”
陶瓮突然炸裂!腌梅中钻出猩红菌丝,首刺老人后心!
“小心!”沈微袖中银苗光索激射,菌丝如遇骄阳般消融!
萧凛的赤苗藤却破空卷住残菌,熔岩般的苗纹灼得菌丝滋滋冒烟:“本王的人…你也敢动?”
*
是夜,焚天谷双生树下新起青冢。
柳老太爷的棺椁旁埋着陶瓮梅子,碑前供着褪色的绣绷。
“外公说…娘最爱糖霜蘸梅子。”沈微将蜜浆浇上坟茔,
“我酿了蜜魄酒…”
酒坛被萧凛劫走:“孕妇忌酒。”
“谁孕…”沈微话音戛止,怔怔看他掌心贴在自己小腹。
心口银苗分出细蔓,正与腹中微弱心跳同频共振。
“新税。”萧凛屈指弹她眉心,“心跳税翻倍…一人缴两份。”
琉璃暖阁的灯火彻夜未熄。
沈微在蜜香中沉沉睡去时,萧凛正把玩着她的银苗藤梢。
藤尖忽在他掌心写下炭灰字迹——
【逆鳞木心融妖脉,十载寿数换藤枯】
他不动声色攥紧掌心,赤苗藤蔓卷来狼毫,在那行字下批朱:
【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