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不凡来到主卧。
主卧门半开着,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床上。
这套别墅是沈幼楚选的,她说喜欢高处的风景。床品是她亲自挑选的埃及棉,因为她皮肤敏感,只能用这种料子。
陆不凡站在门口,不敢踏入。
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她的痕迹——梳妆台上的护肤品,衣帽间里琳琅满目的衣裙,床头柜上读到一半的小说...
他机械地走到她那侧的床头,拿起那本小说。
是一本爱情故事,沈幼楚总爱看这些,看完还会红着眼眶跟他复述情节。
"他们明明那么相爱,为什么就是不能在一起呢?"她曾这样问过,把头靠在他肩上。
陆不凡当时怎么回答的?他说:"因为那是小说,现实中的爱情没那么复杂。我爱你,你爱我,这就够了。"
现在想来,多么天真的回答。
书从手中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陆不凡跪下来想捡,却注意到床头柜抽屉露出一角布料。
他拉开抽屉,里面整齐叠放着一件真丝睡裙——是他们“结婚纪念日”那晚沈幼楚穿的那件。
那晚她在他耳边说:"不凡,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陆不凡把脸埋进睡裙,呼吸着她残留的香水味,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所有的回忆都在嘲笑他的愚蠢,所有的证据都显示他被骗了两年,可心底仍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反抗:这不是真的,幼楚不会这样对你...
凌晨一点十七分,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然亮起。陆不凡从混沌的睡梦中惊醒,一把抓起手机——是沈幼楚发来的短信。
"不凡,无论发生什么,请一定要相信我。我会解释一切。等我。"
简短的二十一个字,却让陆不凡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他立刻回拨过去,听到的却是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相信你?"陆不凡对着空荡的卧室喃喃自语,手指几乎要将手机捏碎,"你让我怎么相信一个骗了我两年的女人?"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
陆不凡走到落地窗前,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
沈幼楚现在在哪里?是在那个病秧子黄斜墩身边吗?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明明他跟沈幼楚在一起之后,几乎天天都在一起,除了她偶尔出差以外,她每天晚上都回家。
那么她又是如何跟另一个人在一起的,她哪里来的时间去跟别的男人温存,难道是白天上班时间,想想又不可能,她是有多忙,陆不凡是知道的。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盘旋,像一群嗜血的蝙蝠。
陆不凡突然意识到,他对这个同床共枕两年的女人其实一无所知。
在仔细一想,那个黄斜墩的样子一看就是生了重病!还吐血了。
回忆起他好像对沈幼楚说过,他听话一首配合治疗。
难道是在医院里……没错,他应该是一首在医院里。
天刚蒙蒙亮,陆不凡就冲了个冷水澡,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镜中的男人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他机械地刮着胡子,剃须刀不小心在下巴划出一道血痕。
"嘶——"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些。沈幼楚总是提醒他小心用剃须刀,每次他刮破皮肤,她都会心疼地拿来创可贴。
陆不凡盯着那道渗血的伤口,突然将剃须刀狠狠摔在洗手台上。他不需要她的关心,不需要虚假的温柔!
民政局八点开门,陆不凡七点半就己经等在门口。他是今天第一个来访者。
"我想查一下我的婚姻状况。"陆不凡将身份证递给窗口工作人员,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工作人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先生,查询婚姻状况需要填写申请表,而且必须本人持身份证原件..."
"我就是本人!"陆不凡几乎要拍桌子,但很快控制住情绪,"抱歉,我有些着急。麻烦您帮我查一下,陆不凡,身份证号是XXXX..."
十分钟后,工作人员递给他一份打印文件:"先生,系统显示您目前是未婚状态。"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未婚"两个字时,陆不凡还是感到一阵眩晕。他死死盯着那张纸,仿佛要看穿它背后的真相。
"这不可能...我和沈幼楚明明领了结婚证..."
"先生,系统不会出错的。"工作人员语气笃定,"如果您确实办理过结婚登记,建议您回想一下当时的细节。现在有些骗婚团伙会伪造结婚证..."
陆不凡如遭雷击,突然想起领证那天的情景——
那天他们填完申请表,工作人员让他去隔壁房间拍照。
拍完照出来,沈幼楚说要去洗手间,让他在大厅等着。
他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期间还买了两瓶水。等沈幼楚回来时,手里己经拿着两本鲜红的结婚证。
"这么快就办好了?"他当时还惊讶地问。
沈幼楚笑得有些勉强:"嗯,这里我有熟人,让他帮忙下而己。"
当时他没多想,现在回忆起来,处处都是破绽!民政局怎么可能在当事人不在场的情况下发放结婚证?除非...那两本证根本就是假的!
陆不凡跌跌撞撞地走出民政局,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掏出手机,翻出结婚证的照片——那是沈幼楚拍的,说要做纪念。照片上两人的笑容那么幸福,现在看来却如此讽刺。
"假的...都是假的..."陆不凡站在街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
两年婚姻,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可是他又想不通沈幼楚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己知道没钱没势的穷小子,难道她觉得这样很好玩?
陆不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阳光刺眼得让人流泪,他机械地穿过熟悉的街道,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路边的咖啡店飘来熟悉的香气——那是沈幼楚最爱的焦糖玛奇朵,她总爱在周末早晨拉着他来这里,点两杯咖啡,一块蓝莓松饼,两人分着吃。
"你一半,我一半,这样就不会发胖啦。"她总是这样说,却总是把自己那份再掰一小块塞进他嘴里。
想到此,他也决定了,收拾行李,离开了吧。
她说要给自己解释,结果一夜未归,可笑至极,自己还抱着一丝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