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十几个亿的资金,就这么打水漂?后来,还是想了个法子,和道观的二狐道人谈拢了,嘿,你猜多少钱?八十万,要这么多,他也不怕没命花……”
鲍斌斌打了个手势:
“人类有句俗语,叫做生米煮成熟饭——趁着一狐外出云游,连夜动工,嘿,就三个月,等他回来,前山的道观重修,后山的温泉雅舍开业!”
鲍斌斌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背起手来,向前阔步走去,背影在夕阳下显得十分宽阔,晕染出光晕,挡住了众人看向道观的视线。
“当时家狐狸还劝我,要敬畏神鬼,说什么因果报应,哼哼,都是扯淡,万法都寂灭了,神也得死,鬼也得死,那二狐道人还没拿着他那80万,欢欢喜喜地到前山当观主去,就——”
远处的道观轰然倒塌,夹击在两座辉煌建筑之间的不合时宜的垃圾终于如他所愿,化作历史的尘埃。
“啊啊啊啊——”
一声尖利的尖叫划破了还带着温热的残阳,如同一根紧绷的弦,骤然断裂,一只豪猪从挖机上跳下来,带着颤抖的余音连滚带爬,看见鲍斌斌,便一把扑过来,手指颤巍巍指向道观的断壁残垣,“——死妖啦,死妖啦!!!”
……
“……两边僵持不下,后来,鲍狐狸买通了一狐道人的师弟二狐道人,开价80万妖币!
金钱的诱惑、掌门的名号,最后他们狼狈为奸,哄走了一狐道人,大肆拆建。
先拆前山的阳观,可那阳观一拆,当晚就出了事,二狐道人吃鸡的时候,鸡骨头卡住了脖子,就这么活生生噎死了,双目圆睁,嘴巴大张,吐出分叉的两条舌头来……”
贺三月震惊:“两条舌头?”
于少微点点头:“对,大家都说为什么他叫二狐道人,就是因为他有两条舌头,表面说一套,背面说一套。”
索菲娅吐了个泡泡:“警察没来?”
于少微:“来了,可什么都没发现,二狐道人死的时候,周围都有狐,众目睽睽,确实是意外。
而且尸检也没有发现药物。
大家都说是天狐娘娘显灵啦!于是鲍狐狸也吓着了,迟迟没开工,我听说还找了个人类大师,也不知道后面怎么样了,等我这次来,温泉雅舍都修好了。可能确实是意外,毕竟万法都寂灭了。
我和三月那会儿看到的道士估计就是一狐道人了。”
贺三月继续摸着狐狸尾巴:“狐狸道士死了,妖从人类那找大师?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呢?这跟狐狸找黄鼠狼帮忙抓鸡有什么区别?”
索菲娅:“啊?这是你们这儿的谚语吗?还挺有意思。”
“轰隆——”
索菲娅的鱼缸剧烈摇晃着,水花都溅出来,她一个翻越,坐在浴缸边缘,“怎么了?”
“估计是那个道观。”于少微支着下巴。
突然,一股诡异的灼热从手背传来,像是被摁上了一块烧红的铁片。
不,这不是由外至里的,而是从皮肤内部生长出来的,就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血肉中挣脱出来。
于少微忍不住搓了搓手背,但手背上己经泛起一层不自然的潮红,接着,金红的纹路开始在皮肤表面浮现。
流淌,盘旋,就如两尾游鱼互相追逐,越来越快,最后化作一只精巧的简笔坐姿小狐狸,才停止了变化。
于少微想要碰它,它却突然伸出一只爪子,指了一个方向。
“微微——”贺三月凑过来,“怎么了?被蚊子咬了?”她拿起于少微的手,仔细看了看,“没有包呀?”
“你看不见吗?”于少微忍不住问道。
“看见什么呀?”贺三月歪过脑袋。
“狐狸。”
“哈哈哈,这儿确实有一只小狐狸。”贺三月拍了拍于少微的脑袋。
于少微愣了一下,从床上蹦下来,趴到浴缸前,“索菲娅,你看见了吗?”
她将手背凑到索菲娅面前。
“一只完整无损的狐狸爪子。”索菲娅凑近看了一眼,又嗅了嗅,然后退后:“拿走拿走,有什么好看的,我还以为生出花儿来呢。”
于少微陷入了一瞬间的迷茫,她走了两步,然后发现,手背上的那只狐狸甚至顺着她的走动,缓缓地变换了自己指的方向。
完了,自己不会被妖度地图控制了吧!从肉里长出个导航小箭头!!!
于少微恍惚地捏了一下手背的皮肤。
软的,没有芯片。
“呼……”于少微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瞬间,灵光一闪,于少微突然想起了前山的道观,又想起了和那只疑似是一狐道人的老狐狸交流时的事。
似乎自己当时就看到了一些什么,但是自己当时却没有发觉,仿佛那一瞬的时间被偷走了,自己的记忆只留下了很模糊的印象。
得去看看,这绝对和那道观有关。
她穿上鞋,打开窗户,首接翻下去:“我去看看。”
“微微——”
于少微跑的很快,顺着围墙一路狂奔,她能感觉到手背的温度越来越高,那只小狐狸愈发活灵活现。
看来就是在这儿了。
原本的道观己经是断壁残垣,于少微还想往前走,就听见咯吱咯吱,吧唧吧唧,走路说话的声音,一群家伙从里面钻了出来。
现在肯定不能过去了。
于少微打算趁着不注意偷偷溜走。
突然,她的心脏略微漏跳半拍——他狐的,怎么这么巧!
己经烂掉的初恋,他现在的人类小女友,鲍斌斌那个方脑壳,他的西宫白孔雀,以及他的一群方脑壳兄弟,还有不知道是正版还是假冒伪劣款的大尾巴狼。
来的可真齐全!这些家伙,在云栖雅苑开party没开够,那边儿的池子没泡,还要来这儿接着泡温泉?
这下,于少微反而起了好奇心。
好在温泉雅舍周遭草木丰茂,于少微抱着尾巴,揪着耳朵蹲下,只露出一只眼睛小心窥测着。
鲍斌斌方圆的脑壳探出断壁残垣,他刚刚雄赳赳气昂昂活像胡狐市教父的英雄气概就缩起来了,原地只剩下两只耷拉下来的狐狸耳朵,尾巴也夹了起来。
最后,鲍斌斌臊眉耷眼地低头,搓搓手赔笑着说:“秦小姐,您看看,这是怎么个事?不是,不是己经过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