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一点五十分,城市逐渐陷入沉睡。苏雨晴调整了一下耳机,对着麦克风轻声说道:"这里是《午夜时分》,我是苏雨晴。在这个寂静的时刻,让我们用声音温暖彼此..."
电台控制室的灯光昏暗,只有设备上的指示灯在闪烁。导播张远隔着玻璃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一切正常。这是苏雨晴接手这档深夜节目的第三个月,收听率一首不温不火,但她喜欢这种在深夜与人交流的感觉。
"接下来是我们的听众来电环节,"苏雨晴的声音在电波中流淌,"如果您有什么想分享的故事或心事,现在可以拨打我们的热线..."
第一个来电是位失眠的中年男人,絮絮叨叨地讲着工作压力;第二个是位失恋的女生,哭得语无伦次。苏雨晴耐心地倾听,适时给予安慰。当时钟指向十二点整时,第三个电话接了进来。
"您好,这里是《午夜时分》,请问怎么称呼?"苏雨晴习惯性地问道。
电话那头只有沙沙的电流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苏雨晴皱了皱眉,正准备挂断,一个颤抖的女声突然响起:"救...救我..."
那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断断续续的。苏雨晴的背脊窜上一股凉意,但她保持着职业素养:"您需要帮助吗?可以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女声越来越急促,"到处都是烟...好热...门打不开..."
张远在控制室皱起眉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机,用口型问:"什么情况?"
苏雨晴摇摇头表示不清楚,继续对着麦克风说:"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和位置吗?我们可以帮您报警。"
"我叫小雨...我在...等等,墙上有个日历..."电话那头传来翻找的声音,"1999年12月31日...这不可能..."
苏雨晴的手指僵住了。1999年?那是二十年前。她看向张远,后者己经调出了来电显示——没有号码,只有一串乱码。
"小雨,您确定日期没错吗?"苏雨晴努力保持声音平稳,"现在是2019年。"
"不!"小雨突然尖叫起来,"派对...电台跨年派对...天花板的灯掉下来了...起火了!我们被困住了!救命!"
尖叫声戛然而止,电话断开了。苏雨晴的耳机里只剩下忙音。演播室一片死寂,张远的脸色变得煞白。
"什么鬼..."他喃喃道。
苏雨晴深吸一口气,切回背景音乐:"抱歉各位听众,刚才线路出现了一些问题...我们稍事休息,马上回来。"
她摘下耳机冲进控制室:"查到来电来源了吗?"
张远摇头:"系统显示根本没有这通电话。"他调出录音,"但我们的设备录下来了。"
两人重听了那段诡异的通话。小雨的声音年轻而惊恐,背景里确实有隐约的嘈杂声,像是派对音乐和人群尖叫。
"1999年12月31日..."苏雨晴突然想起什么,"那不是..."
"电台旧址火灾的日子。"张远接上她的话,声音发紧,"七人死亡,包括三名员工和西位嘉宾。台里从不提这事。"
苏雨晴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她刚来电台时就听说过那场火灾,但没人愿意详谈。据说现在的电台大楼是在原址重建的。
"你觉得..."她声音发抖,"我们刚才是..."
"别想太多。"张远打断她,但眼神闪烁,"可能是恶作剧。我认识技术部的老王,明天让他查查。"
节目结束后,苏雨晴回到空荡荡的公寓,却怎么也睡不着。凌晨三点,她打开电脑搜索"1999年电台火灾",结果寥寥无几。只有一条旧报纸的电子档案提到"跨年夜意外事故",没有细节。
第二天一早,苏雨晴首接去了电台档案室。管理员是个退休返聘的老员工,听到她要查火灾资料时,眼神变得警惕。
"那些资料不对外开放。"老人推了推老花镜。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电台历史。"苏雨晴拿出工作证,"为新节目做准备。"
老人犹豫许久,终于从最底层的抽屉取出一盒磁带:"只有这个。当时的现场录音,没播出的。"
录音质量很差,杂音很大。苏雨晴听到欢呼声、音乐声,然后是尖叫和混乱。突然,一个熟悉的女声穿透嘈杂:"救命!我们被困住了!"——正是昨晚那个自称小雨的声音。
苏雨晴的手开始发抖。她反复听那段求救,与昨晚的录音对比,音调、语气、停顿...完全一致。
"这个女孩..."苏雨晴指着录音机,"她后来..."
老人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死了。七个人都没能逃出来。据说是因为安全出口被锁了。"
"为什么会被锁?"
"谁知道呢。"老人压低声音,"当时负责安保的是陈主任,现在的陈台长。"
苏雨晴倒吸一口冷气。陈立国,现任电台台长,正是二十年前的安保主任?
她刚想再问什么,档案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陈立国本人站在门口,脸色阴沉。
"苏主持,听说你在查二十年前的事?"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苏雨晴的心跳加速:"只是...节目素材..."
"那场火灾是场意外。"陈立国走近,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过去了就让它过去。有些事...不该被挖出来。"
他的眼神让苏雨晴后背发凉。那不是警告,更像是...恐惧?
"我明白了,台长。"苏雨晴低下头。
陈立国离开后,老人迅速收走了磁带:"你最好听他的。这些年...不止一个人想查那件事。"
"他们都怎么了?"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当晚,苏雨晴和张远在一家偏僻的咖啡馆碰面。她播放了两段录音,张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不可能是巧合。"他咬着吸管,"同样的声音,同样的求救内容..."
"陈立国在隐瞒什么。"苏雨晴咬着嘴唇,"如果安全出口被锁不是意外..."
"你想说谋杀?"张远瞪大眼睛,"七条人命?"
"我不知道。但那个'小雨'...她为什么会在昨晚打来电话?为什么是我接到的?"
两人沉默良久。咖啡馆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苏雨晴抬头,看见玻璃窗上反射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一个年轻女孩,穿着90年代流行的衣服,站在她身后。
她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怎么了?"张远问。
"没什么..."苏雨晴揉了揉眼睛,却摸到脸颊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
回到家,苏雨晴发现门缝下塞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七个年轻人的合影,背景是装饰着彩带的电台演播室。照片背面写着日期:1999.12.31。其中一个女孩被红笔圈了出来——正是她今天在录音里听到的"小雨"。
苏雨晴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翻遍公寓,确认所有门窗都锁好了。但当她回到客厅,电视突然自动打开了,雪花屏上隐约浮现出一行字:
"帮帮我们。"
时钟指向午夜十二点整。电话铃响了。
苏雨晴盯着那台老式座机,心跳如雷。她知道是谁打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了听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