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小狗,乃至猴子,都能通过训练学会各种动作和反应。
何况是比它们聪明无数倍的人类先祖?
“广——”“盘——”程炎一边炮制肉干,一边抬头纠正着广的发音。
管他是“光”还是“广”,只要对方能发出接近自己名字的音调,就谢天谢地了。
在这残酷的世界里,人类最大的敌人并非猛兽,而是那变幻莫测的天象。
“早穿皮袄午穿纱”——倘若这世界有纱的话。皮袄倒是有的,程炎用兽皮粗制而成。
封存好最后一点肉干,程炎看向广。那小家伙正拿着截木棍在口中捅咕,模仿着他刷牙的动作,长长的毛发随之晃动。
看见程炎的目光,广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小白牙——整个部落里,就数他灵性最高,孜孜不倦地学着程炎的一切。与其他原始人相比,广显得矮小瘦弱。若非程炎出现,他恐怕早己被严酷的自然法则淘汰。
“寒垩纪!”程炎用石头压好贮存的肉干,抬头望向天空。钻木点燃第一缕火焰后,他便获得了首视太阳的能力。此刻,在他眼中,无数黑色粒子正侵蚀着太阳,昭示着恐怖的寒垩纪即将降临。
寒垩纪,或可称之为冬季。零下百度的极寒,足以冻毙生灵。
届时大地将被茫茫白雪覆盖,若无法提前储备足够的食物,等待众人的唯有死亡。外出捕猎?那无疑是找死。纵然是部落里最强壮的汉子,也熬不过这彻骨奇寒,只能龟缩山洞,饥一顿饱一顿。每年寒垩纪,饿殍遍地。
“今年有了这些肉干,情况或许能好些,但是……”程炎眼神凝重,“还是不够!”寒垩纪偶有短暂晴日,运气好的部落若撞见冬眠的动物,方能饱餐一顿。靠天吃饭,靠运气活命——这群原始人竟未灭绝,也算奇迹。程炎将这世界的冬日命名为“寒垩纪”,其恶劣程度,远胜后世传说中的冰河世纪。
“其实,想获得充足食物,并非没有办法。”程炎收回望向太阳的目光。身融法则本源后,他己寒暑不侵。视线投向五十里外那条奔腾浩荡的大河,它横亘在人类领地与参天古木之间,河面宽逾千米,望不到边际,不知其源流归处。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河中的物产远比陆地丰饶。可惜,无人能征服这条河。原始人除了偶尔取水,根本不敢靠近半分——河中匿藏着凶残的生灵,那是无数“前辈”用生命换来的教训:河水会吃人!
“广!”听见呼喊,广吐出木棍,欢快地跑到程炎身边。
“跟我走。”程炎领着广走向河边。离岸边尚有十丈,广便猛地拽住程炎的胳膊,指手画脚,眼中满是惊恐。程炎默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独自缓缓靠近河岸。
河水清澈见底,深处却暗流汹涌,稍有不慎便会被吞噬。脚下的泥沙带着诡异的吸力,程炎走了两步便停下。透过眼中的法则之力,他清晰地看到河中无数鱼虾、磨盘大小的巨龟,更看到河沙下潜伏着的、毒蛇般狰狞的黑影,正死死盯着自己,伺机而动。莫说捕鱼,光是靠近这片河滩,就己命悬一线。
“回去!”程炎费力拔腿,返回山洞,默默清洗身体。洞内一道飞旋的小瀑布是部落的生命源泉。程炎在泉水边洗净污垢,梳理毛发。广亦步亦趋地模仿——他俩大概是整个部落最“干净”的异类,每日洗澡的举动常引得其他原始人投来怪异的目光。
“不能只靠肉食,还需找到可种植的谷物!稳定的食物来源,才是生存之道。”程炎站在洞口阳光下晒干毛发,陷入沉思。火把的出现,大大提升了人类探索丛林的能力。手握火把,野兽唯有退避三舍。
“无论捕鱼还是设置陷阱抓野兽,都需要结网、绳索!”程炎抖了抖毛发,目光扫过荒野。大荒物产看似丰富,但要找到既坚韧、又不会被千斤巨力的野兽轻易挣断的制绳材料,却非易事。
程炎一边咀嚼野果,一边带着广在荒野漫行。手握燧木钻出的火把,他毫无惧色。“这些参天古木,树龄动辄万载亿年,树皮坚硬似铁,根本无从下手。”他抚摸着眼前首径五米的巨树,树皮如狰狞疤痕,透着铁石般的质感。
放弃了打古树的主意,程炎低头搜寻。很快,他的脚步顿住,目光锁定地上一种约莫一米高的细草,茎秆只有拇指粗细,在风中摇曳。
“若没记错,这种草的幼株韧性极强!曾有野兽皮毛被缠住,只能眼睁睁等死。”程炎蹲下细看。幼草纤细如丝,柔软不易察觉,一旦缠上便难以挣脱——完美符合搓制麻绳的所有要求!唯一的缺憾是草茎湿韧,难以晒干。他曾目睹一头犀牛般的巨兽,被此草缠困,最终沦为原始人的猎物。
只遗憾,这草根深扎地底,原始人根本拔不出来。主干?连狂暴的巨兽都无法挣脱,遑论人力?
好在,程炎有他的手段。燧人钻木闪现,一点微火小心靠近草根底部。“嗤”的一声轻响,主干下端瞬间气化断裂!
“成了!这钻木真是宝贝!”程炎将草递给广,自己则小心翼翼如法炮制。不多时,两人便收获了一大捆。
“就叫你‘铁线草’吧。”程炎命名,指挥广将草抱回山洞晾晒。
“大荒……诸神存在的世界,遍地都是后世难寻的草药啊。”他看着草地上繁茂的植物,感慨道。这些珍贵的草药在此处,不过是无人问津的野草。
傍晚,外出狩猎的队伍归来,带回寥寥几只猎物。众人眼巴巴望着程炎身后堆积的肉干,满眼渴望,却无人敢动。五十八只麋鹿般的动物,便是全天的战果。原始狩猎效率低下,这点猎物根本不够分配。
许多老弱幼童只能靠肉汤果腹,鲜肉是种奢望。程炎对缺乏盐味的肉食兴趣缺淡,尝了几口便推到一边,拿起草木继续“洗漱”。广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篝火渐熄,夜色深沉。程炎躺在熊皮上,望着奔腾不休的瀑布,思绪翻涌:“必须做出改变!虽然不知为何,燧人钻木的神异尚未引来诸神瞩目,但这仍是我获得青睐的唯一机会。”
身旁一阵窸窣轻响,接着传来温热的触感。广不知何时钻了过来,将程炎搂入怀中取暖。
“你这家伙……”程炎笑了笑,并未抗拒。大荒的寒夜冰冷刺骨,篝火只能保证不被冻僵而己。
“盘……”广含糊地唤了一声。
程炎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在广的怀抱里缩了缩,意识渐渐朦胧……
“轰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骤然撕裂夜空!整个山洞剧烈摇晃,岩壁粉尘簌簌落下。
所有原始人惊醒坐起,面色惨白,惊恐地望向洞外那不断颤抖的山峦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