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头痛欲裂，像是被人用闷棍狠狠敲了一下。
林辰挣扎着睁开眼，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混杂着老木头和汗水的气息，陌生又熟悉。
这不是他那间月租800块、西面漏风的出租屋。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西周。
低矮的屋顶挂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墙皮己经泛黄，甚至能看到几处霉斑。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铺着洗得发白的粗布床单，角落里堆着一摞旧书，封面上印着“1989年高考复习资料”。
墙上贴着一张己经卷边的海报，上面是穿着泳装的周慧敏，笑容甜美。
林辰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像要冲破胸膛。
这……这是他家老房子的卧室！他高中时住的地方！
他颤抖着伸出手，那是一双年轻的手，皮肤黝黑，指关节有些粗大，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单薄，却充满了力量——不是他那双手因为长期熬夜、抽烟而变得蜡黄、布满细纹的手。
“小辰，醒了没？快起来吃早饭，今天还要去学校看录取通知呢！”
门外传来母亲王秀莲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沙哑，却比记忆中年轻了至少三十岁。
林辰猛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冲到桌前拿起那面掉了漆的铁皮镜子。
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的脸，棱角分明，眼神里带着未脱的青涩，额头上还有一颗青春痘。这是18岁的他，刚刚高中毕业的林辰！
不是2023年那个在酒桌上被客户灌得酩酊大醉，回到出租屋看到父母的黑白照片，痛哭流涕后一头栽倒在地的失败者！
“我……我重生了？”
林辰喃喃自语，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前世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1990年，他因为叛逆，高考成绩一塌糊涂，只上了个中专，毕业后进了工厂当工人。后来工厂倒闭，他跟着别人瞎混，做过个体户，开过小公司，却因为轻信所谓的“兄弟”陈涛，被卷走了所有积蓄，还背上了一身债。
妻子苏婉——那个他暗恋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才娶到的女人，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离开了他，留下一句“我看不到希望”。
父亲林建国，为了帮他还债，60岁还去工地打零工，摔断了腿，没钱好好治疗，落下终身残疾，不到70就走了。
母亲王秀莲，因为常年操劳和伤心，患上了肺癌，晚期才发现，拉着他的手说“妈不怪你”，然后永远闭上了眼。
而他自己，在父母走后，浑浑噩噩地活着，每天靠酒精麻痹自己，最后在悔恨和孤独中结束了一生。
“爸……妈……”林辰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
但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回到了1990年，父母还在，苏婉还在，他还有机会改变一切！
“小辰？发什么呆呢？”王秀莲推开房门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玉米糊糊，“快吃了饭去学校，你爸今天特意请了假，陪你一起去。”
看到母亲鬓角还没有太多白发，眼神里满是关切，林辰再也忍不住，冲过去抱住了她。
“妈！”
王秀莲被儿子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手里的碗晃了晃，连忙扶住他：“这孩子，咋了？是不是没考好，怕了？没事，考不好咱再复读一年，妈相信你。”
“不是，妈，我没事。”林辰松开手，擦了擦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就是……就是高兴。”
高兴能再见到你，高兴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王秀莲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把碗递给他：“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喝了。对了，你爸昨天听人说，南边有个老板在招学徒，包吃包住，一个月还给50块钱，他想去试试……”
林辰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
前世，父亲就是因为听了这个“招工”的消息，被骗去了南方，不仅没赚到钱，还被抢走了家里仅有的200块积蓄，回来后大病一场，差点没挺过去。这也是他家后来日子越来越难的开端。
“妈，别让爸去！”林辰立刻说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那是骗子！”
王秀莲愣了：“你咋知道？你爸说那人看着挺实在的……”
“我就是知道！”林辰放下碗，眼神坚定，“妈，相信我，这事儿不能干。爸要是想找活儿，我来想办法，保证比那50块钱强！”
看着儿子眼中从未有过的自信和认真，王秀莲虽然不解，但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一丝信任。
“行，妈跟你爸说说。”她点点头，又叮嘱道，“快去吃饭，不然赶不上看通知了。”
林辰拿起碗，大口地喝着玉米糊糊。
温热的米糊滑过喉咙，带着朴素的香甜，这是他阔别了三十多年的味道。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
1990年的阳光，炽热而明亮，照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上，也照进了他重生的心脏。
这一世，他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他要赚很多很多钱，让父母安享晚年，让苏婉过上好日子，让那些曾经欺负过他、背叛过他的人，都看看——
他林辰，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