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被萧承煜半拖半拽进帐篷时,后颈还沾着他掌心的汗。
帐帘“唰”地落下,她望着他紧绷的肩背,喉结动了动——昨夜穿越时揣在袖中的纱布和碘伏还硌着胳膊,此刻像两块烧红的炭。
“睡吧。”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苏昭看着他手腕上渗血的药布,鬼使神差伸手拽住他衣角:“你伤口又裂了。”
他顿住,侧过脸时下颌线绷成锐角:“军医会处理。”
“我处理得更好。”她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这像在暗示自己有特殊手段。
萧承煜回头看她,目光扫过她攥着自己衣角的手,又慢慢上移到她发红的眼尾。
帐中烛火忽明忽暗,他喉结滚了滚,最终在她对面席地坐下,将缠着渗血药布的手腕递过来。
苏昭松了口气,指尖刚要去解绳结,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缩回手。
她转身翻出枕头,假装找干净布巾,实则将袖中塑料袋里的纱布和碘伏往枕头底下塞。
塑料袋窸窣响了一声,她心跳漏了一拍——萧承煜的目光正落在她腰侧。
“找什么?”他问。
“布……布巾。”她声音发虚,指尖在枕头下把塑料袋压得更紧,“我自己带了块软的。”
他没再追问,只垂眼盯着她解旧药布的动作。
血痂黏着布料,她轻轻掀开,见伤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红肿,心下暗惊——这是感染了,现代的碘伏正好能派上用场。
“疼吗?”她抬头问,手却悄悄摸向枕头下的塑料袋。
“战场刀伤,比这疼的多。”他声音低哑,目光落在她发顶,“昨夜……为何要跑?”
苏昭的手在枕头下顿住。
纱布的边角蹭过指腹,她想起自己穿越前在井边的绝望——玉佩突然失效时,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此刻被他问起,喉咙突然发哽:“我以为……再也回不来了。”
他没接话。
帐外传来亲卫巡夜的脚步声,他的手指忽然覆上她手背:“以后别跑。”
苏昭的脸腾地烧起来。
她慌忙抽出碘伏,对着伤口消毒,冰凉的液体沾到皮肤上时,萧承煜猛地一震:“这是什么?”
“我……我自己调的草药汁。”她撒谎,手忙脚乱用现代纱布裹住伤口,“消炎的。”
他盯着她手中的纱布,指腹轻轻布料:“比军中的细。”
苏昭心跳如擂鼓,把剩下的纱布往枕头底下一塞:“我……我娘教的织法。”
他没再追问,起身时衣角扫过她膝盖:“睡吧,我让亲卫守在帐外。”
帐帘被夜风吹得掀起一角,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
苏昭瘫坐在草席上,摸出枕头下的塑料袋——纱布边缘被她攥出褶皱,碘伏瓶上还沾着她的冷汗。
次日清晨,帐外传来敲门声。
苏昭刚应了一声,柳青掀帘进来,手里端着药碗:“将军说你昨日受了惊,喝碗安神汤。”
她接过药碗时,袖中残留的纱布角滑了出来。
柳青眼尖,伸手拽住那抹白:“这布……”
苏昭想抢回来,却被他攥得更紧。
他凑近些,指腹反复布料:“经纬均匀,针脚细密,军中布坊的织娘织不出这手艺。”他抬眼盯着她,“你从哪弄的?”
“我……我自己裁的旧衣料。”苏昭口干舌燥,“以前在老家……”
“老家?”柳青冷笑一声,“你说你是逃婚的农女,可农女家哪来这种细布?”他突然拽着纱布往她枕头底下探,“还有没有?”
“别碰!”苏昭扑过去按住他的手,额头撞在他腕骨上。
柳青吃痛松手,纱布“啪”地掉在地上。
两人同时弯腰去捡,苏昭的手覆在他手背,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凉——他在怀疑她。
帐外传来脚步声,萧承煜的声音响起:“柳青,医帐有事。”
柳青狠狠瞪了她一眼,捡起药碗转身出去。
苏昭瘫坐在地,听见他跟萧承煜说:“那女子的布有问题。”
萧承煜没接话,脚步声停在帐前。
苏昭攥紧纱布,听见他说:“今日起,你可以去医帐帮忙。”
她愣住——这是解除软禁了?
当晚,萧承煜掀帘进来时,苏昭正对着月光擦玉佩。
他的目光落在她枕边,那里露出一角纱布,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白。
“昨夜……你去了哪里?”他问,声音轻得像叹息。
苏昭心头一跳,攥紧玉佩:“我……做了个梦。”
他没说话,伸手解下腰间玉佩,放在她掌心。
玉佩还带着他的体温,烫得她指尖发颤:“若它真能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他转身要走,又停住,“别怕。”
帐帘在他身后落下,苏昭盯着掌心的玉佩。
月光透过帐帘照在上面,她忽然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波动——像心跳,一下,两下。
她屏住呼吸,闭眼默念“回去”。
再睁眼时,眼前是熟悉的青石板井沿。
她摸出手机看时间——凌晨三点,竟在白天穿过来了!
等她再穿回去时,玉佩在掌心发烫。
她望着月光喃喃:“难道……它是活的?”
帐外传来亲卫换岗的脚步声,她听见萧承煜的声音:“明日起,撤了守帐的人。”
苏昭愣住,攥紧玉佩——他这是……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