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苏昭躺在铺着干草的床榻上,月光透过窗纸在玉佩上投下银斑。
那道新出现的裂纹像条细蛇,正缓缓爬过玉面。
她手指无意识着裂纹,心跳得比寻常快——白天对萧承煜说“不想走”时,她是真心的,可这玉佩的变化太诡异了。
三天前它还温温的像块暖玉,现在却时不时泛冷,刚才她摸到裂纹时,甚至有股刺痛从指尖窜到心口。“万一哪天它碎了......”她咬着嘴唇,后槽牙发酸。
萧承煜的营帐就在百米外,他睡前总爱拨弄炭盆,此刻大概正就着油灯看兵书。
可她不敢去问——若他知道这玉能带人来回两界,会不会觉得她是怪物?
“就试一次。”她突然坐起来,裹紧外衣。
只要出了营地,找个没人的地方,用玉佩穿回现代,确认它还能用,再回来就是了。
这样既不用让萧承煜起疑,也能安心。
草垛在她脚下发出细碎的响声,她猫着腰绕过医帐后的柴火堆。
夜露打湿了裤脚,凉意顺着脚踝往上爬。
第一道栅栏不算高,她扒着木头横档翻过去时,指甲缝里嵌进块木刺,疼得她倒抽冷气。
“谁?”
喝问声像根尖刺扎破夜色。
苏昭猛地抬头,月光下,巡逻的阿蛮正握着长枪,枪尖在夜风中晃出冷光。
这士兵她见过,前天在医帐外帮老医正搬药箱,憨得连她递的糖块都不敢接。
此刻他圆睁着眼,枪杆攥得发白:“口令!”
苏昭脑子“嗡”地炸开。她哪知道什么口令?喉头发紧,转身就跑。
“有刺客!”阿蛮的喊声响彻营区,惊飞了草窠里的夜鸟。
苏昭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火把的光从西面八方涌来。
她往马厩方向狂奔,马蹄声、喝骂声、铁器碰撞声在耳边炸成一片。
胸口像塞了团烧红的炭,每跑一步都疼得厉害。
“抓住她!别让刺客跑了!”
“左边!左边!”
她攥紧玉佩的手沁出冷汗,指节发白。“快啊!”她在心里尖叫,“带我回去!
带我回去!“
蓝光突然从掌心炸开。
那光不似月光柔和,倒像淬了冰的水银,顺着指缝流进血脉。
苏昭眼前一黑,再睁眼时,鼻尖萦绕的不是营区的马粪味,而是枯井边潮湿的泥土气。
“这......”她踉跄着扶住井沿,浑身的雨水还在往下滴,滴在青石板上“嗒嗒”作响。
小院里的老槐树在风里摇晃,远处传来现代的狗吠——是村口王阿婆家的土狗。
她愣了三秒,突然拔腿往村口跑。
小卖部的吴掌柜正趴在柜台上打盹,玻璃罐里的水果糖在月光下泛着甜腻的光。“吴叔!”她拍响柜台,“纱布!
碘伏!
各来五份!“
吴掌柜被吓醒,推了推老花镜:“昭丫头?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先给我拿!”她把手机拍在柜台上,“扫码!”
抱着塑料袋往回跑时,她的心跳还没平复。
到了井边,她跪在青石板上,把玉佩贴在胸口,闭着眼拼命回想穿越时的感觉——萧承煜的营帐、炭盆的暖意、他替她擦头发时指腹的茧子......
可什么都没发生。
月亮慢慢沉到山后,东边泛起鱼肚白。
苏昭瘫坐在井边,膝盖被石板硌得生疼。
玉佩还温着,却像块死物。
她摸出碘伏,对着月光看标签——“2024年生产”,日期清晰得刺眼。
“怎么回事......”她小声呢喃,“明明刚才还能用......”
话音未落,一阵头晕袭来。
等她再睁眼,入目的不是熟悉的青石板,而是晨雾中的荒草。
她正躺在昨晚逃跑时摔倒的地方,裤脚沾着泥,怀里的塑料袋还在——里面的纱布和碘伏,竟跟着她穿过来了。
“苏昭!”
马蹄声碾碎晨雾。
萧承煜的玄色战马冲在最前,他没披甲,只穿了件中衣,发带散了一半,几缕黑发黏在额角。
看到她的瞬间,他猛地勒住缰绳,马前蹄扬起,溅起一片泥点。
“你跑哪去了?”他翻身下马,靴跟碾过碎石,几步就走到她面前。
声音里裹着风,又急又烫,“整夜没睡,带着人把三十里内的林子翻了个遍......”
苏昭望着他泛红的眼尾,喉咙发紧。
他手腕上还缠着她前天给他换的药布,边缘浸着淡红的血——大概是骑马时蹭破的。
“我......”她刚开口,就被他攥住手腕。
他的手热得惊人,像要把她的骨头捏碎:“跟我回去。”
亲卫们的马蹄声在身后逼近。
苏昭被他半拖半拽地扶上马背,他的体温透过中衣传来,混着晨露的冷,烫得她眼眶发酸。
“萧承煜......”她轻声唤他。
他没应,只是把她往怀里带得更紧。
苏昭能听见他心跳如擂鼓,一下下撞着她后背。
等回到营地时,晨雾己经散了,几个士兵远远看着,交头接耳。
萧承煜的亲卫队长迎上来,欲言又止。
他却只甩下一句:“把她的帐篷挪到主帐旁边。”转身时,苏昭看见他耳尖通红,像要烧起来。
可等进了主帐,他突然松开她的手,背过身去。
烛火在他背后投下摇晃的影子,将他的轮廓割得支离破碎:“从今天起,你哪都不许去。”他的声音闷得像被石头压着,“我派两个人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