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睁开眼时，天色微亮，窗外的薄雾还未散尽，清晨的凉意透过屋檐悄悄地爬上他赤裸的脚踝。他一时还有些迷糊，手臂下压着一团温软的什么东西，带着淡淡的体香和柔顺的发丝。
他低头，先看到一对雪白的肩，再往下，是程予欢熟睡的脸。
林深怔住了，呼吸几乎停了一拍。
兔子不见了，变成了人。
他也没在外面，而是熟悉的卧室。
程予欢的脸靠在他颈窝旁，鼻尖轻蹭着他的锁骨，呼吸平稳而细浅，嘴角却残留着一丝口水的痕迹。她像是抱着一只布娃娃一样将他圈在怀中，头发散落在他胸口，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腰侧，皮肤相贴，肌肤相亲。
林深脸烧了个通红，动也不敢动。
他轻轻侧头，睫毛几乎扫过她的鬓发，心跳比鼓点还快。
程予欢的唇太近了，近到只要他稍稍俯下身子，就能吻住。
他挣扎了不到三息，终于没忍住——像只被甜味引诱的猫崽，怯怯地、轻轻地，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温软，带着微凉的水汽。
她，应该不会醒吧？
他刚要退开，程予欢眉头一皱，眼睫轻颤，忽地睁开了眼。
西目相对。
林深僵住了，舌尖像被烫了一下似的猛地缩回去，脸涨得通红，呼吸都快忘了。
程予欢看着他，愣了半晌，忽然抬手摸了摸嘴角，似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你亲我？”她语气平淡，眼角却明显染着笑意。
林深嘴唇动了动，低声嗫嚅：“……不是故意的。”
“你是兔子变的吗？”她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意，“还是我昨天晚上眼花了？”
“……我是。”林深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把你抱回来，放在被窝里，你就给我亲嘴？”
“我、我不是……”林深垂下睫毛，声音细得像蚊子，“……你靠得太近了。”
“我靠近你你就得亲？那我是不是也得亲回来？”
林深猛地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与期盼，程予欢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是揉了揉额角，坐起身披上外衣：“算了，先把早饭做了。”
林深还在原地坐着，捂着嘴角发呆。
她其实是在害羞吧？他悄悄地想，耳根红得像要滴血。
……
早饭是在炭火炉上煮的。浓白的米粥，配着小菜和煎得微焦的咸肉。林深一边盛粥，一边偷偷地看程予欢的脸色，见她并没有生气的意思，才稍稍安心了些。
吃到一半，程予欢忽然放下碗，望着他：“你被那个疯婆子绑架，没有发生什么吧？”
林深的手一抖，粥汤洒在桌面，他急忙拿袖子去擦，嘴里慌乱地说：“也、也没发生什么，就是被带去问话。”
“她尝你了吗？”，程予欢目光微沉。
“没有——”林深立刻摇头，语速极快，“没有发生什么过界的事，我、我没有被用……”
“你为什么要躲我的眼睛？”她盯着他。
林深整个人缩了缩，像是被戳中了痛点。他攥紧了衣袖，肩膀微微发颤：“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
“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不说话了，唇角抿得紧紧的，眼睛却开始泛红。
程予欢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意识到什么，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她碰你了？”
林深拼命摇头，却又慢慢垂下眼睫：“我……我自己也没躲……”
程予欢：“什么意思？”
他像是终于绷不住，断断续续地低声开口：
“她抱了我……我让她抱的。我，我当时太害怕了……她亲了我脸颊，我……我没推开，还，还……还自己抱了她一下……”
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要听不见了。
“不是因为喜欢。”林深抬起头，眼里带着挣扎的水光，“我只是觉得她……太孤单了。我心软，我不该……可我真的不是喜欢她……”
他伸手捂住脸，声音颤抖，“你是不是要骂我？打我？我知道我错了……”
程予欢看着他，眸光沉静，忽然抬起一只手。
林深吓了一跳，身体条件反射地往后缩，甚至缩进了椅子角落里，整个人像受惊的小动物一般，抱着自己，哆嗦着闭上了眼。
“不要打我……我说了，我都说了……”
寂静几秒，什么也没发生。
林深迟疑地睁开眼，就看见那只手轻轻落在他头顶，温柔地揉了揉。
“……我没打你。”程予欢轻声说，“只是想摸摸你。”
林深愣住了。
他的脑子里仿佛一下子被一股温暖灌满，震惊、委屈和惶恐交杂在一起，眼泪蓄满眼眶，终于忍不住滑了下来。
“你……你不骂我？”他抽噎着，眼睛红得像刚剥了皮的兔子。
“你己经说得很清楚了。”程予欢语气淡淡，“你是因为心软，又不是主动讨好她……要真是那样，我早让你下不了床。”
“我、我不是……”林深吸着鼻子，像小孩一样蹭了蹭她的手心。
“不过。”程予欢勾起唇角，眯起眼，“你敢再被她碰一下试试？”
林深立刻点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她又摸了摸他的头发，顺毛顺得他几乎打起了呼噜。
“你以后只准心软我一个人。”
“好。”
“别人碰你哪儿，你都得回来告诉我一声。”
“……哪儿都要？”
“嗯。”
林深缩了缩脖子，脸红耳赤地说：“那、那你亲我的时候我也得记下来告诉你？”
程予欢一愣，随即笑出声来，捏了捏他的脸：“那不一样，我是你亲亲主人。”
林深小声地“嗯”了一声，心里甜得快要化掉了。
粥冷了一半，两人却谁也没再动筷子，只是你一句我一句地轻声说着话，好像昨晚的惊险与挣扎，都随着窗外晨光，慢慢散去。
林深靠在她肩上，小声说：“你昨晚流口水了。”
程予欢：“？”
林深用手比了比：“就这儿，一小滩。”
程予欢脸一红，抬手就要捶他。
“啊——别打我，我还没好好活够呢！”
“林深你给我站住！”
“救命啊——兔子也有人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