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出门可不容易,要单位或社区开证明,还得说明是探亲还是出差。
“等等……”她突然眼前一亮,“知青下乡!”这个念头让她兴奋地拍了下大腿。
现在正是大规模知青下乡的时候,她完全可以借此机会离开。
在乡下,没人认识原主,她可以完全做自己。
想到这里,她立即行动起来。
从药店里取出一块雪白的纱布,对着镜子仔细地包扎在头上,还特意在后脑勺处留出一块染血的痕迹。
“得装得像一点。”她对着镜子调整纱布的角度,让伤口看起来更真实。
又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换上,整个人顿时显得憔悴可怜。
“先去厂里把工作的事情解决了。”她对着镜子最后检查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对着镜子露出一抹嗜血的笑意。
“周婆子,不知你到了地狱,会是在第几层呢?”
李清欢循着原主的记忆,没走多久,就来到张副厂长家门前。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紧张的心情,而后抬手,轻轻叩响那扇斑驳的绿色木门。
叩门之前,她特意把头上的纱布整理得更醒目些,又拉了拉洗得泛白的衣角。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位西十出头、面容和善的妇女探出头来。
瞧见李清欢头上的纱布,她明显愣了一下:“你是......”
“胡阿姨好,我是纺织厂李师傅的女儿李清欢。”李清欢声音轻柔,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有件事想跟您打听打听。”
胡玉梅的目光在她头上的纱布和憔悴面容上停留了会儿,赶忙侧身:“快进来坐,你这头是咋弄的?”
客厅里,李清欢捧着热茶,指尖微微颤抖,这是她刻意营造出的状态。
“胡阿姨,我想把厂里那份工作卖了。之前听说您妹妹想找一份正式工,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打算?要是没有,我就再去找别人。”
她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来意。
随即,在对方惊讶目光的注视下,她垂下眼帘,“我大伯一家......”声音带上了哽咽,恰到好处地停住。
“慢慢说,别着急。”胡玉梅递过一块手帕。
李清欢将之前的遭遇娓娓道来:大伯一家如何逼迫,奶奶如何纵容,自己又如何被打伤......说到动情处,一滴泪恰如其分地滑落。
“这群遭天谴的!”胡玉梅气得猛拍桌子,“你等着,我这就让我家小子去把秀云叫过来!”
不到半小时,胡秀云一家三口风风火火地赶到。
胡秀云二十出头,扎着两条粗辫子,眼睛明亮有神,一看就是个泼辣首爽的性子。
“清欢妹子,你这伤......”胡秀云一进门就盯着她头上的纱布,眉头紧皱。
李清欢苦笑着又把事情说了一遍。
胡父听完,思索片刻道:“工作转让可不是小事,你确定要卖?”
“我实在不敢在面对那家人了。”李清欢声音微微颤抖,“现在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又会再次对我下毒手,所以,我惹不起,可以躲得起。”
胡母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可怜的孩子,你打算卖多少钱?”
李清欢早打听好了行情。普通工人岗位转让价大概在七八百左右,可她这个是烈士子女的指标,有特殊优待。
“一千。”她小声说道,接着解释,“我爸妈用命换来的工作,我不能贱卖。而且这是正式工,不是临时工,退休都有保障。”
胡父眉头一皱:“这可比市价高了不少......”
“爸!”胡秀云突然插嘴,“我觉得值!烈士子女的岗位,干的都是轻松活。”
胡父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与老伴对视一眼。
“八百,我们现在就能给现金。”胡父开始还价。
李清欢不慌不忙:“胡叔,您也知道,现在一个工作指标多难弄。要不是我急着离开这是非之地......”她故意话说一半。
经过几轮讨价还价,最终以九百五十元成交,这价格远超李清欢预期。
随后李清欢看向他们问道:“叔叔阿姨,你们知道有谁要买房子吗?”
胡父问:“你还要卖房子?”
李清欢点头:“嗯。”
“那我去帮你问问,看谁家需要买房。”
“好,那就谢谢胡叔了。”
正当胡父要去取钱时,张副厂长下班回来了。
了解事情经过后,张副厂长再次确认道:“清欢,你那房子......真打算卖?”
李清欢点头:“嗯,没办法,要是不卖,我早晚得被大伯一家打死。”
“既然你真心要卖,不妨卖给我。”
李清欢心头一喜,没想到还有这意外收获:“要是张叔买下,那再好不过了。那房子虽不大,但位置好,离厂子也近。”
胡玉梅眼睛一亮:“老张,你这是想给志伟准备婚房吗?”
“是啊,孩子一天天长大,先给老大买一套,后面还有老二老三,咱这房子以后哪够住。”
就这样,胡家买下工作的同时,张副厂长又以六百元的价格买下了李清欢的房子。
两笔交易在同一天完成,李清欢怀里揣着一千五百五十元巨款,心里满是舒爽。
随后她对胡秀云说:“明天上午我陪你们去纺织厂办理工作转让手续。”
接着又对张副厂长说:“明天办完工作转让,就陪张叔去办房契过户。”
临别时,胡玉梅拉着李清欢的手,欲言又止,满脸担忧:“清欢……你卖了工作和房子,以后……”
“胡阿姨放心,”她露出坚强的微笑,“我决定去报名下乡。”
胡玉梅眼眶泛红,往她手里塞了两个鸡蛋:“照顾好自己。”
李清欢没有推辞,她在心里记住胡玉梅的好就是:“谢谢胡阿姨,我走了。”
第二天清晨,阳光刚刚洒进屋子,李清欢特意挑了一件干净的蓝布衣裳换上。
她头上的纱布依旧醒目地包扎着,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对着镜子,她反复练习着虚弱的表情,毕竟前世是演员,没用多久,那股虚弱就刻在了她脸上,这才转身出门,朝着纺织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