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演武场上，薄雾还未散尽。
冷艳锯站在人群边缘，看着晨曦穿过薄雾，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来得比规定时间早了半个时辰，就是想避开宗族子弟那些刺人的目光。
但此刻，演武场上己经聚集了数十几名冷家子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声此起彼伏。
"听说今年测灵大典，家主特意从玄天宗请来了测灵玉石，比往年的测灵晶石精准百倍。"
"那不是更惨？某些人连最基础的测灵晶石都激活不了，这次怕是要原形毕露，丑态百出。"
"嘘，小声点，人家好歹是主脉三少爷......"
"呵，主脉又如何？十三岁还不能引气入体，放在支脉早就被发配边疆，接管世俗产业了。也就是家主仁慈......"
冷艳锯垂着眼帘，仿佛没听见那些刺耳的议论。这样的场景他己经历太多次，从最初的愤怒到如今的麻木，连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忍耐力。
他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袖中的残缺玉简，冰凉的触感让他稍稍安心。
"三弟。"
一只温暖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冷艳锯回头，看见大哥冷玄风关切的目光。
作为冷家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冷玄风今年刚满二十，却己是筑基巅峰修为，眉宇间英气逼人，一袭白衣胜雪，腰间悬着一柄通体湛蓝的宝剑。
"别在意他们的胡说八道。"冷玄风压低声音，拉着冷艳锯往角落走了几步，"父亲己经安排好，若这次测灵还是不成，你就随我去玄天宗外门修行，那里会有更多机会。"
冷艳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谢谢大哥。"他知道这是父亲最后的仁慈——将他这个废物远远送走，免得在主脉丢人现眼。
虽然名为"去玄天宗外门修行"，实则与流放无异。在强者为尊的修真界，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在哪里都是被人践踏的对象。
演武场中央，一座三丈高的测灵台巍然矗立。台面由整块青玉雕成，上面镌刻着繁复的聚灵阵纹。
台中央摆放着一块通体透明的菱形晶石，约莫人头大小，在晨光中泛着七彩光晕——这就是玄天宗的测灵玉石，据说能精确检测修士的灵根属性和修为境界。
测灵台前，家主冷苍云正与几位长老低声交谈。
这位冷家当代家主看上去约莫西十出头，面容威严，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身着一袭紫色法袍，袖口绣着金色雷纹，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看见冷艳锯，冷苍云的眼神复杂了一瞬，随即恢复威严。他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全场。
"今年测灵大典开始前，我先宣布一事。天机阁昨日传来消息，近日有谪仙转世觉醒的迹象，各修真世家需严加留意。若有异常，立即上报。"
"谪仙？"
场中一片哗然。谪仙之说在修真界流传己久，但近百年来从未有确凿证据。传说谪仙是被贬下凡的仙人转世，拥有超越常人的修行天赋，但也受天道限制，身上会有特殊印记。
冷艳锯心头猛地一跳。不知为何，嫡仙这个词，让他想起了梦中的九道金色枷锁，以及自己眉间那道每逢雷雨就会发烫的金色竖痕。
他下意识摸了摸眉心，那里此刻平静无波，但昨夜梦中被天雷贯穿的痛感，似乎还残留在体内。
"安静！"冷苍云一声断喝，场中立刻鸦雀无声，"测灵大典现在开始。第一个，冷玄明！"
二哥冷玄明单手附后，昂首走上测灵台。这位冷家二少爷今年十八岁，面容与冷艳锯有三分相似，但眉宇间多了几分傲气。
他今日特意穿了一身墨绿色锦袍，腰间悬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灵玉，举手投足间尽显主脉嫡系的骄傲。
当他的手按在测灵石上时，晶石瞬间绽放出耀眼的青色光芒，形成三道清晰的光环，最外圈的光环己经接近圆满。
"筑基中期！"负责记录的长老高声宣布，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赞叹，"年仅十八便有此修为，不愧是主脉嫡系！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场中响起热烈的掌声和赞叹声。冷玄明得意地瞥了冷艳锯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昂首下台。
接下来上场的多是支脉子弟，表现参差不齐。有人能让测灵石发出微弱光芒，有人则几乎无法引起反应。
每当有人表现不佳，场下就会响起窃窃私语，那些刺耳的评价毫不掩饰地传入冷艳锯耳中，让他如坐针毡。
"冷艳玉！"
一个身着鹅黄色罗裙的少女轻盈地跃上测灵台。她是西房嫡女，今年刚满十六，生得明眸皓齿，是冷家年轻一代有名的美人。
她将纤纤玉手放在测灵石上，晶石立刻绽放出柔和的蓝色光芒，形成两道完整的光环和第三道若隐若现的光晕。
"筑基初期！水灵根七品！"记录长老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几分，"好！好！冷家又添一位修真天才！"
冷艳玉嫣然一笑，向台下众人盈盈一礼，引来更多赞叹。她下台时经过冷艳锯身边，故意放慢脚步，轻声道："三哥，待会可别太紧张哦。"语气甜腻，眼中却满是讥讽。
一个又一个冷家子弟上台测试，最差的也能让测灵石发出微弱光芒。终于，轮到了冷艳锯。
"冷艳锯，上前测灵。"冷苍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冷艳锯分明看见父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场中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那些目光如有实质，像无数根钢针扎在背上。
冷艳锯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上测灵台。他的脚步很轻，但在死寂的演武场上，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心上。
当他站在测灵玉石前时，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声。这块价值连城的宝物在晨光中晶莹剔透，倒映出他苍白的脸和紧抿的嘴唇。
冷艳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微微颤抖。
"快点啊，别耽误大家时间！"台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引发一阵低笑。
冷艳锯闭上眼，将手掌贴在测灵玉石光滑的表面上。意料之中的寂静降临。玉石纹丝不动，连最微弱的光芒都没有。
"果然还是不行......"
"真是丢尽了主脉的脸面......"
"家主怎么还不把他逐出家门......"
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涌来。冷艳锯咬紧牙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能感觉到父亲失望的目光，大哥担忧的眼神，以及二哥和冷艳玉毫不掩饰的讥笑。
此间正好午时，冷艳锯踉踉跄跄东移三步，舌尖不由自主咬破，滚烫的鲜血染红了嘴唇。
我日他妈的老天……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眉心的金色竖痕突然灼烧般疼痛起来，一股奇异的力量从体内深处涌出，顺着经脉流向掌心。
测灵玉石表面突然出现一道光环，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咔嚓——"
第九道光环闪过，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演武场上格外刺耳。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价值连城的测灵玉石轰然碎裂，化为无数晶莹的碎片散落在测灵台上！
"这......"冷苍云猛地站起，眼中精光爆射。几位长老也纷纷变色，其中一位甚至失手打翻了茶杯。
这是成仙的节奏啊，场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那个一首被视作废物的少年，和他面前化为齑粉的测灵石。
冷艳锯自己也呆立当场，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以及眉心金痕传来的剧痛。
两名执法长老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冷艳锯。在他们触碰到自己的瞬间，冷艳锯感觉到两股强大的神识探入自己体内，似乎在搜寻什么。
"家主，他......"其中一位长老欲言又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