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42沉默的霍夫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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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铁棺之心:机械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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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U42沉默的霍夫曼
作者:
念舊210
本章字数:
5098
更新时间:
2025-07-07

我微微抬起下颌,目光扫过那一张张绷紧的脸,努力模仿着记忆中奥托·克雷茨克默那种沉静如水的姿态。没有笑容,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到几乎难以察觉。

“Weiterma.”(继续工作。) 我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带着一丝刚醒来不久的沙哑,努力模仿着这具身体应有的冷峻腔调,试图让它听起来像一块未经打磨的花岗岩。

命令简短有力。通道里的水兵们如蒙大赦,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齐声应道:“Jawohl, Herr Kaleu!”(是,艇长先生!) 随即迅速散开,重新投入到各自的忙碌中。

扳手再次敲击管道,抹布擦拭仪表,缆线继续被推动。只是这一次,他们的动作更加迅捷、更加小心翼翼,交谈的声音也压得更低,甚至完全消失了。

通道里只剩下金属工具碰撞的叮当声、脚步踩在格栅地板上的轻响、缆绳摩擦的沙沙声,以及远处轮机舱那永恒不变的、如同巨兽喘息般的低沉轰鸣。

我迈开脚步,靴底踩在冰冷的金属格栅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叩击声。每一步都感觉异常沉重。通道异常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粗大的管道从头顶和两侧舱壁蜿蜒而过,包裹着厚厚的隔热材料,有些地方还着冰冷的金属表面,凝结着细小的水珠。

我必须时刻注意低头,避开那些低垂的阀门手柄和凸起的铆钉。电缆束被束成粗大的辫子,用金属卡箍固定在舱壁上,像僵死的巨蛇。空气在这里仿佛凝固了,带着浓重的机油、油漆和男性汗水的混合气味,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粘稠的液体。

越靠近艇艏方向,那种低沉、持续、带着原始力量的嗡鸣声就越发清晰和沉重。那是两台MAN M9V40/46柴油机在预热运转。

声音不再是单纯的噪音,而是一种实质性的压迫感,通过脚下的甲板、通过紧贴舱壁的手掌、通过空气的震动,源源不断地传递到身体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里。它在宣告着这艘钢铁巨兽即将苏醒的力量,也像战鼓在心头擂响。

通道尽头,一个圆形的、厚重的防水舱门敞开着。门框上亮着一盏小小的红色指示灯。门内透出更明亮的光线和更嘈杂的人声。那里是潜艇的指挥中枢——中央舱(Zentralraum),也是通往指挥塔的必经之路。

我走到舱门前,正准备踏入那片更明亮也更嘈杂的区域。一个身影恰好从里面侧身出来,差点与我撞个满怀。

来人身材不算高大,但异常精悍结实,像一块千锤百炼的钢板。他穿着一件沾满黑色油污的连体工装,袖子卷到手肘,露出肌肉虬结、同样沾满油污的小臂。

脸上线条深刻,如同被海风和机油共同侵蚀的礁石,下巴上还带着没刮干净的胡茬。

汗水在他沾满油污的额头和鼻尖上闪着光,顺着深刻的法令纹流下,留下一道道清晰的痕迹。他手里正拿着一团被油浸透的棉纱用力擦拭着手掌,眉头紧锁,嘴里似乎还在低声咒骂着什么,大概是某个该死的阀门或者轴承。

看到我,他猛地顿住脚步。那双深陷在浓眉下的、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瞬间睁大,里面充满了纯粹的惊愕和一丝被打断工作的烦躁。他显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机械世界里,没料到会在通道里撞上最高长官。

是轮机长(Leitender Ingenieur - LI)。记忆碎片瞬间浮现:海因里希·施耐德(Heinrich Seider),U-42的心脏守护者,一个视柴油机为情人的技术狂魔,脾气据说和失控的曲轴一样暴躁。

施耐德脸上的惊愕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就被一种混杂着职业性专注和下级军官应有敬意的表情取代。他飞快地将那团脏污的棉纱塞进工装口袋——这个动作让他的指关节显得异常粗大——双脚猛地并拢,发出响亮的碰撞声。

沾满油污的右手下意识地想抬起来敬礼,但动作只做了一半,似乎意识到自己满手的污垢,又硬生生地停在了半途,显得有些尴尬。

他索性放弃了敬礼的姿势,只是挺首了腰板,粗声粗气地开口,声音因为常年与噪音对抗而有些沙哑:“Herr Kaleu! Die Masen laufen warm. MAN Nr.2 hat noch ein kleines ?lleck, aber unter Kontrolle. Bis zur Zeremo alles klar!”(艇长先生!引擎正在预热。2号MAN机还有个小漏油点,但在掌控中。仪式前肯定没问题!)

他的语速很快,带着技术军官特有的那种简洁和不容置疑的自信。汇报的核心是“没问题”,但那双锐利的眼睛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目光飞快地在我脸上扫过,似乎在评估我对那个“小漏油点”的反应。他的小臂肌肉微微绷紧,沾着油污的手指无意识地搓了搓。

“Gut gemacht, Herr Obermasist.”(干得好,轮机长先生。) 我点了点头,目光在他油污斑斑的脸上和手臂上停留了一瞬。

那份与庞大机器搏斗的专注和力量感,莫名地让人感到一丝安心。在这个钢铁棺材里,轮机长和他的机器,就是生存的基石。“Ich verlasse mich auf Sie und Ihre Masen.”(我和这艘艇,都仰仗您和您的机器了。)

施耐德似乎没料到我会说出后面这句近乎托付的话,他明显愣了一下。那双锐利眼睛里残留的焦虑瞬间被一种更复杂的光芒取代——是惊讶?是责任被认可的郑重?还是更深沉的东西?他脸上的肌肉线条似乎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瞬,但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惯有的、面对机器时的不耐烦。他用力地点了一下头,下巴上未刮净的胡茬也跟着晃动:

“Verlassen Sie sich drauf, Herr Kaleu! Die Kiste l?uft, oder ich springe selbst in die Kurbelwelle!”(您尽管放心,艇长先生!这铁盒子要是趴窝,我自己跳进曲轴箱里去!) 粗粝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粗野的保证。

我再次颔首,侧身示意他可以通过。施耐德立刻像摆脱了什么束缚,再次挺首腰板,含糊地应了一声,便大步流星地从我身边挤过,沾满油污的工装蹭到了我干净的制服袖口,留下一点不起眼的黑色印记。

他头也不回地朝着轮机舱的方向快步走去,脚步沉重而急促,很快消失在昏暗通道的另一头,重新投入到他那个充满噪音、油污和巨大力量的世界里。

我低头看了一眼袖口那点油污,没去擦拭。它像一个印记,一个与这艘潜艇、与这47条性命紧密相连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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