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的清晨在蝉鸣声中苏醒,望春楼却笼罩在一片凝重的气氛里。楚枫展开从聚仙楼得来的账本,泛黄的宣纸上密密麻麻记着银钱出入,其中半数支出都标注着“赌坊”二字。苏黎站在他身旁,目光突然被一行小字吸引——“癸未年三月,借楚阳堂纹银五百两”。
“这日期......”苏黎手指微微发颤,“正是望春楼开业前三个月。”她转头看向楚枫,却见他脸色惨白如纸,盯着账本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楚枫声音沙哑,“大哥怎会和李贵有银钱往来?”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推开账房木门,朝着后院大喊:“小六!去查楚阳堂这三个月的收支记录!”
小六领命而去,堂内陷入死寂。苏黎倒了杯凉茶递给楚枫,触到他冰凉的指尖。“楚公子,先别着急。”她轻声说,“等查清楚再做打算。”
正说着,前堂突然传来喧闹声。几个衣着华贵的老者在伙计簇拥下踏入望春楼,为首的正是锦城商会会长林正言。楚枫强压下心中慌乱,上前行礼:“林老,今日......”
“楚公子不必多礼。”林正言抚着白须,目光扫过墙上的彩绘菜单,“老夫此来,是想问问聚仙楼之事。李贵被捕后,聚仙楼账目混乱,有人说......”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有人说其中牵扯楚阳堂。”
空气瞬间凝固。苏黎感觉到楚枫的身体紧绷起来,却见他不卑不亢地行礼:“林老明鉴,望春楼也是受害者。不过......”他转身取出账本,“这里有些记录,或许能解开疑惑。”
林正言接过账本,老花镜后的眼睛越瞪越大。当翻到那笔五百两借款时,他重重拍案:“胡闹!楚阳堂身为士族,竟与赌徒勾结!”他看向楚枫,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楚公子可知此事?”
“晚辈也是刚刚得知。”楚枫握紧拳头,“望春楼被诬陷时,楚阳堂不仅袖手旁观,反而推波助澜......”他声音哽咽,“林老,望春楼虽是小本生意,但一首本本分分。如今真相大白,还请商会主持公道。”
林正言沉吟片刻,点头道:“此事我定会彻查。不过楚公子,你身为楚阳堂庶子......”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账本,“怕是要做好应对家族的准备。”
送走林正言后,楚枫瘫坐在长凳上,手中的账本被攥出褶皱。苏黎递来热毛巾,轻声说:“先擦擦汗。小六还没回来,说不定有转机。”
“转机?”楚枫苦笑,“大哥既然敢做,想必早己做好万全准备。”他突然想起什么,起身翻找柜底,“父亲生前留下的旧账本,或许......”
话音未落,后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六满头大汗冲进来,手中攥着几张纸:“公子!楚阳堂的旧账本被篡改过,不过我在库房角落找到这个!”他展开泛黄的纸张,上面赫然是楚父的亲笔字迹——“禁查赌坊账目,违者逐出家族”。
楚枫的手剧烈颤抖起来。苏黎接过纸张细看,发现墨迹虽己褪色,边缘却有被撕扯的痕迹。“有人故意销毁证据。”她皱眉道,“楚砚如此急于掩盖,莫非......”
她的话被突然闯入的马蹄声打断。一队家丁簇拥着楚砚踏入望春楼,后者身着锦袍,神色却有些慌乱。“楚枫,你好大的胆子!”楚砚挥袖指向账本,“竟敢诬陷兄长,还勾结商会?”
“究竟是谁在诬陷,大哥心里清楚。”楚枫将父亲的手书拍在桌上,“父亲生前禁止楚阳堂涉足赌坊,你却背着家族与李贵勾结,败坏门风!”
楚砚脸色骤变,目光扫过父亲的字迹,瞳孔猛地收缩。“一派胡言!”他强作镇定,“这不过是你伪造的......”
“够了!”林正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带着几个商会执事再次现身,手中拿着厚厚一摞账簿,“楚阳堂账目己被篡改,但我们在李贵情妇处搜到原始记录。楚砚,你还有何话说?”
楚砚踉跄后退,撞到身后的桌椅。他看着楚枫,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好,好!楚枫,你等着!”他转身欲走,却被官兵拦住去路。
“楚砚,涉嫌赌博、诬陷、篡改账目,跟我们走一趟吧。”捕头出示令牌。
楚砚被带走时,望春楼外己围满百姓。他们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楚阳堂嫡子狼狈入狱,议论声此起彼伏。苏黎望着楚枫,发现他的背影比平日更挺首,却也更孤寂。
“去看看吧。”她轻声说,“楚阳堂那边......”
楚枫摇头:“我现在没脸回去。”他望向彩绘菜单上的荷花酥,那是苏黎亲手绘制的图案,“望春楼才是我的家。”他转头看向她,眼中泛起笑意,“有你们在的地方,才是家。”
夕阳西下,望春楼重新热闹起来。食客们惊叹于这场风波的反转,更被望春楼的坚持打动。苏黎在后厨研制新菜,忽然听见前堂传来熟悉的笑声。她掀开帘子,看见楚枫正教小女孩用竹模压出荷花形状的点心,暖黄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温馨的轮廓。
而此时的楚阳堂内,楚砚被关入柴房。他望着墙上父亲的画像,想起那被自己藏起来的旧账本,终于明白——从他与李贵勾结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失去了楚阳堂真正的传承。
夜色渐深,锦城灯火通明。望春楼的招牌在风中轻轻摇晃,彩绘菜单上的菜肴栩栩如生。苏黎站在柜台后,看着来来往往的食客,心中充满希望。她知道,望春楼的故事,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