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颜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看着他半蹲在自己面前的侧影，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英挺的鼻梁和专注的眉眼。他……这是在关心她？因为他注意到了她不经意的动作？这个认知，像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她刚才被烦躁和醋意搅乱的心湖，泛起一丝微弱的涟漪。她压下那点异样，声音比平时软了一点：“现在……好多了。”
顾羡没再追问，只是重新拿起肩上的毛巾，继续慢条斯理地擦着头发。他的动作很轻，很柔，不急不躁，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的黑发间穿梭，有种奇异的韵律感。
苏寒颜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从他的手指，移到他因为擦头而微微敞开的浴袍领口。黑色的发梢湿漉漉地垂落，刚好搭在精致的锁骨下方。一滴水珠在那里悄然汇聚，晶莹，然后承受不住重力，倏然滑落，沿着他白皙光滑、细腻得看不见一丝毛孔的肌肤，滚过胸膛的线条，最终隐没在浴袍更深处的阴影里。
那梅子栀子混合着水汽的清冽香气，在近距离下变得更加清晰，无声地侵袭着她的感官。
苏寒颜感觉喉咙有些发干。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试图驱散心底那点莫名的燥热和悸动。她忽然抬起那只被顾羡注意到的脚，白皙的脚掌带着一丝凉意，轻轻点在顾羡宽阔的后背上。
“顾羡。”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命令。
顾羡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侧过头来。的额发被他随意地拨到一边，露出干净英挺的眉眼。那双浓眉大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平静无波地看着她，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询问：“嗯？”
“帮我揉揉腿。”苏寒颜的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种刻意的、近乎诱惑的软糯。她抬起脚，小巧的脚掌在他背上又轻轻转了转圈，的脚趾微微蜷缩，像某种无声的邀请。
“好。”顾羡没有任何犹豫，温顺地应道。他放下毛巾，转过身，正面朝向苏寒颜。他的眼神再次落回她伸出的那只脚上，从纤细脆弱的脚腕，到线条优美的小腿。
苏寒颜的脚腕和手腕一样，甚至更白，更细，淡青色的血管在薄薄的肌肤下静静蜿蜒，白青相间，勾勒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易碎又精致的美感，与她平日里冷艳强势的气场形成强烈的反差。
顾羡伸出手，掌心温热干燥。他先是用指腹轻轻按了按她的脚腕内侧，一个容易疲劳的点，力道适中。“这里呢？”他问，声音依旧平静。
苏寒颜微微一颤，脚趾不自觉地蜷缩得更紧。她看着他低垂的、专注的眉眼，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落在自己脆弱的脚腕上，心底那点涟漪似乎又扩大了一些。她微微缩了缩脚，不是因为疼，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他这是在关心我吗？这个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虽然平时看着冷淡疏离，但……其实还是在意我的吧？不然怎么会注意到我的腿不舒服？
“再往上按按。”苏寒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脸颊在昏暗的光线下悄然染上了一层薄红。她试图用命令来掩饰内心的波动。
顾羡依言，温热的手指顺着她光滑细腻的小腿肚，缓缓向上移动。他的指法很专业，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力度，揉捏着紧绷的肌肉。“这里呢，也疼？”他问，手指停留在她的小腿肚上，微微用力。
“嗯……”苏寒颜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喟叹，酸胀感在恰到好处的揉捏下得到缓解，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她屏住呼吸，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和力道，只觉得那温热仿佛能透过肌肤，一首熨帖到心底。她脸颊更热了，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娇气：“用点力，再往上按按。”
顾羡很听话，手指沿着她的小腿曲线，一路向上，掐住了她膝盖上方柔软的大腿内侧肌肉。这里的肌肤更加敏感细腻。他加大了力度，认真地、仿佛在执行一项重要任务般，给她做着大腿部的按摩。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狎昵，只有纯粹的“服务”感。
然而，这种刻意的、不带的触碰，反而更让苏寒颜心旌摇曳。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指的轮廓，他掌心的热度，以及那份专注带来的、无形的压迫感。她看着他低垂的、浓密的睫毛，看着他浴袍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和胸膛线条，闻着他身上那清冽的梅子栀子香……
一种强烈的冲动攫住了她。她想撕开他那层温顺平静的伪装！她想确认，他是否真的像此刻表现得这样无动于衷！她想知道，在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眸深处，是否也藏着对她身体的迷恋和占有欲，就像在床上时那样！
忽地一下，苏寒颜毫无预兆地倾身向前！
她柔软的身体带着沐浴后的馨香猛地靠近，海藻般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拂过顾羡的膝盖，带来一阵微痒的酥麻感。她凑得很近，近到顾羡能清晰地看到她冷艳眼眸中翻涌的、复杂的情绪——探究、占有、不甘，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迷惘和渴望。她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顾羡的脸颊，细细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轻轻响起：
“再往上按点。”
顾羡浑身猛地一麻！
像是有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脊椎！他捏着她大腿肌肉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又迅速强迫自己放松。他倏然抬起眼——
正正撞入苏寒颜那双近在咫尺、如同寒潭深渊般的眼眸里。
西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床头灯昏黄的光线在两人之间流淌，勾勒出苏寒颜绝美的侧脸和顾羡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他半蹲在床边，微微仰着头，浴袍因为刚才的动作敞开得更大，露出大片紧实白皙的胸膛，还带着未干的水痕，在灯光下泛着的光泽。一滴水珠正沿着他的锁骨缓缓滑落。
而苏寒颜俯身靠近，长发垂落，冷艳的眉眼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和探究欲，紧紧锁住顾羡的眼睛，仿佛要穿透他温顺的伪装，首抵灵魂深处。
时间仿佛被拉长。顾羡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以及苏寒颜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她眼中翻涌的情绪太过复杂，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试探和……孤注一掷的引诱。
顾羡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眼底深处，那片冰封的寒潭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和命令狠狠搅动了一下，一丝属于男性的、本能的暗流在汹涌，几乎要冲破他精心构筑的堤坝。
但仅仅是一瞬间。
下一秒，那汹涌的暗流被更深的冰冷和理智强行压下。他清晰地看到了苏寒颜眼中的试探和掌控欲。她在用身体做武器，试图撬开他的外壳，验证她心中的猜想——验证他是否对她还有情，验证她是否还能轻易掌控他的情绪。
顾羡的嘴角，在苏寒颜看不到的角度，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他没有后退，也没有更进一步。脸上那副温顺恭敬的面具依旧完美无瑕，眼神却平静地迎视着苏寒颜充满侵略性的目光。
他没有回答“好”或“不好”，只是用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无声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回应着她那句充满暗示的“再往上按点”。
仿佛在问：您确定吗？您确定要玩火？
无声的较量，在咫尺之间激烈上演。空气里弥漫着梅子栀子香、昂贵的熏香、以及无声燃烧的欲望与冰冷的理智激烈碰撞的硝烟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