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电影学院,表演系男生宿舍。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小小的宿舍镀上一层暖金色,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泡面味和青春期男生特有的躁动气息。李岁矜盘腿坐在自己床上,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正播放着一部苏寒颜早期的成名作《浮光掠影》。
画面里,苏寒颜饰演的柳月明,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丝绒长裙,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侧影清冷孤绝。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神如同淬了冰的琉璃,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疏离和毫不掩饰的傲气。面对镜头外对手戏演员的质问,她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泪眼婆娑,只是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如刀:
“你配吗?”
“啧啧啧!”李岁矜看得眼睛发首,忍不住拍着大腿,“绝了!柳月明也太美了!这气质!这傲气!简首绝杀!啊啊啊!苏寒颜YYDS!我好爱这种女王范儿!”
苏寒颜在圈内是出了名的高傲自信。她不需要对任何人谄媚赔笑,不需要刻意放低姿态去讨好导演或金主。她的资本就是她自己——那张颠倒众生的脸,那身被顶级自律锻造出的完美身材,以及那早己被票房证明的、无可替代的顶级演技。品牌方捧着全球代言合约追着她跑,名导拿着量身定制的剧本求她看一眼。她流露出的那种“高傲”,并非刻意为之的做作,更像是一种“吃饱了”的餍足感——一种对自身实力有着绝对掌控后的、近乎本能的真性情流露。
“切。” 一个带着酸溜溜语气的声音从旁边王海的床上传来。王海家境优渥,平时就有点公子哥儿的浮夸习气。他探过头,斜眼看着李岁矜电脑屏幕里苏寒颜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撇了撇嘴,“拽什么拽?长这么漂亮,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背后能没点‘故事’?我就不信了,她能这么肆无忌惮,背后没几个大资本捧着?没靠点…嗯哼…” 他挤眉弄眼,做了个下流的手势,脸上带着一种自以为看透世事的油腻笑容,“…靠自己的身体shang位?”
“砰——!!!”
王海的话音刚落,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开!宿舍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摔上,门板撞在门框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回音,连带着墙壁都似乎震动了一下!
宿舍里瞬间死寂!
李岁矜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王海更是惊得一个哆嗦,脖子都缩了起来。三人齐刷刷地、带着惊魂未定看向门口。
顾羡站在那里。
他刚打完一份零工回来,身上还带着外面奔波后的尘土气息,额发微湿,脸色却阴沉得可怕,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积压着浓重乌云的天空。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忧郁疏离的桃花眼,此刻像是燃着两簇冰冷的火焰,死死地钉在王海那张写满错愕和心虚的脸上。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和毫不掩饰的怒意,让狭小的宿舍温度骤降!
“顾…顾羡?你干嘛?关门那么大声,吓死老子了!”王海反应过来,脸上挂不住,立刻拔高了声音掩饰心虚,带着被惊吓后的恼怒指责道。
顾羡没有理会他的叫嚣。他一步步走进来,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紧绷的弦上。他停在王海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你认识苏寒颜吗?”
王海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我…我认识不认识关你屁事?网上都这么说!她…”
“网上?”顾羡嗤笑一声,那笑声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鄙夷,“网上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亲眼看见了?你拿到证据了?还是你在她床底下听见了?” 他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王海瞬间噤声。
“就凭你这张只会造谣的嘴?”顾羡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愤怒,“就凭你那双只会盯着别人下三路看的眼睛?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污蔑她?!”
王海被他骂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彻底懵了。他完全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甚至有些冷淡的顾羡,会因为他对苏寒颜的一句揣测爆发如此恐怖的怒火。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在对上顾羡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顾羡!顾羡!消消气!消消气!”李岁矜一看气氛不对,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冲到两人中间,张开手臂隔开他们,脸上堆着紧张的笑,“海哥他就是嘴快,瞎说的!没恶意!真的!”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朝王海使眼色。
他赶紧把话题扯开,指着自己还在播放的电脑屏幕:“你看!咱们看电影不就是为了学习嘛!学学苏影后这气场!这眼神!这表演的层次感!对吧?这才是重点!” 他试图用专业来化解这场莫名其妙的冲突。
顾羡的目光扫过屏幕上定格的画面——苏寒颜饰演的柳月明,那高傲睥睨的眼神。这眼神在前世,曾无数次落在作为“替身”的他身上,带着冰冷的审视和疏离。而此刻,这眼神却成了王海这类人肆意揣测、污蔑她的“佐证”!
一股混杂着前世的屈辱、替身的不甘以及对这肮脏揣测的极度厌恶的怒火,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里奔涌!他猛地甩开李岁矜试图安抚的手,眼神冰冷地扫过脸色煞白的王海。
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王海那张写满难堪的脸上,眼神锐利如刀:“我看,有些人,该学的不是表演。”
“是该学学怎么做人!”
“我去图书馆了!”
说完,他一把抓起自己放在床头的破旧帆布包,带着一身压抑不住的冰冷怒意,再次摔门而出!
“砰——!”
又是一声巨响,震得宿舍楼仿佛都在颤抖。
留下宿舍里,一片死寂。
李岁矜看着还在嗡嗡作响的门板,又看看脸色铁青、嘴唇哆嗦却说不出话的王海,最后目光落回电脑屏幕上苏寒颜那孤高清冷的容颜,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声嘀咕:
“这叫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