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赵子轩的出租屋里泛着冷白的电脑光。
他盯着屏幕上"青石板巷1998年拆迁补偿协议"的扫描件，喉结动了动——最后一页附的住户名单里，"苏秀兰"三个字赫然在列，那是苏晚外婆的名字。
鼠标滚轮往下滑，他的瞳孔突然缩紧。
网页右下角弹出个泛黄的扫描件，是2008年"全国青少年作文大赛"的获奖名单，第一名：苏晚，作文题目《青石板上的光》。
他快速点开文档，里面夹着半张照片——十二岁的小姑娘蹲在青石板路上，正把一块巧克力塞进另一个男孩嘴里，男孩额角有擦伤，眼睛亮得像星子。
"找到了。"赵子轩手指重重敲在桌沿，抓起手机就给主编发消息："爆了！
苏晚就是顾霆深的白月光！"
同一时间，苏晚的手机在枕头边疯狂震动。
她迷迷糊糊摸过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被刺得眯起眼——微信提示99+，微博消息框红成一片。
"作文大赛的照片是她吧？蹲在地上喂巧克力那个！"
"顾霆深当年被绑架的新闻我记得！
绑匪把他丢在老巷，后来是个小女孩救的！"
"所以之前澄清都是假的？白莲花装什么清纯！"
"文物修复师了不起啊？攀豪门倒是挺会！"
苏晚的指尖从那些字上滑过，像被人抽了一巴掌。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外婆在巷口喊"晚晚回家吃饭"，她攥着偷藏的巧克力跑过青石板路，正撞见被绑在老槐树下的顾霆深。
他额角的血滴在青石板上，她踮脚给他擦伤口，他突然说："姐姐的巧克力真甜。"
手机又震了下，是微博私信："装什么无辜？
要不是你勾引，顾总怎么会盯着你？"她喉咙发紧，把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却听见床单下传来纸张摩擦声——那是外婆临终前塞给她的旧照片，背面写着"晚晚最勇敢"。
与此同时，顾家老宅的会客厅飘着茉莉茶香。
王姨把沈婉如的资料轻轻推到顾母面前，翡翠镯子碰在檀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太太，沈家二小姐刚从英国回来，钢琴十级，慈善晚宴主持过三次，跟咱们顾氏的文化产业正好搭。"她指尖点了点资料上的"哈佛MBA"，"您看这学历，哪像外头那些..."
"王姨。"顾母放下茶盏，青瓷底与托盘相碰的轻响让王姨闭了嘴。
她望着窗外的罗汉松，眉心微蹙，"霆深的事，我向来不插手。"可话音未落，手机屏幕亮起，是助理发来的链接——《顾氏总裁白月光疑现！文物修复师旧照曝光》。
照片里的苏晚扎着羊角辫，仰头给顾霆深喂巧克力，背景是青石板巷的老墙。
顾母的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到底没说什么。
王姨见状，又补了句："听说那苏小姐最近总往顾氏跑，前儿还收了顾总送的定制工具盒..."
"够了。"顾母揉了揉太阳穴，"去把参汤热了，我要休息。"王姨弯着腰退出去，嘴角勾起半分笑。
次日清晨，苏晚抱着装修复工具的帆布包刚出博物馆侧门，就被七八台摄像机围住。"苏小姐！
“您就是顾总当年的救命恩人吗？" 听说您和顾总从小就认识，为什么要澄清只是工作关系？" 闪光灯像暴雨般砸下来，她下意识后退，后背撞在青铜门柱上，凉得刺骨。
"我...我和顾总真的只是工作关系。"她攥紧帆布包带，指节发白，"那些照片是小时候的事，大家别误会。"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那您敢说从没喜欢过顾总吗？" 她脸腾地红了，耳尖发烫，"我...我现在只专心修复文物。"
这段视频当晚就上了热搜，标题是《苏晚否认与顾总交往，态度冷淡引争议》。
视频里她垂着眼，声音发颤，被剪成"心虚"的模样。
评论区瞬间炸了："装什么纯？
小时候就勾着顾总！ "文物修复师的手是用来摸古董的，不是攀高枝的！"
顾霆深在办公室看到视频时，正捏着林锐刚送的报表。
他指节猛地收紧，报表边角在掌心压出红痕。"查，是谁放的视频。"他声音像浸在冰里，"把苏晚所有公开信息都封了，微博、博物馆官网、社交账号，一个都不留。"
林锐推了推眼镜："顾总，这样反而会让人更怀疑。" 顾霆深抬眼，目光像刀，"怀疑？
那就让他们猜。他抓起外套往外走，去博物馆。
博物馆修复室里，苏晚正弯腰修复宋代青釉瓷瓶。
放大镜下，一片指甲盖大的瓷片在台灯下泛着温润的光，她用小毛刷轻轻扫去浮尘，突然听见脚步声。
抬头时，沈婉如正站在门口，米色羊绒大衣裹着纤瘦的身子，笑起来像春天的玉兰："苏小姐，我是沈婉如，来参观文物修复的。"
苏晚慌忙放下工具，手指还沾着修复胶："您...您请进。" 沈婉如走到她桌前，目光扫过瓷片上的云纹："顾总最近总提起你。"她指尖轻轻碰了碰苏晚的修复笔，"说你修复的瓷器，连裂痕都像画上去的。"
苏晚的耳尖又红了，低头把最后一片瓷片按回原位："顾总...只是关心文物。" 沈婉如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个锦盒："这是我从英国带的修复工具，送你。" 苏晚慌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有工具。" 沈婉如没再强求，转身时轻声说："有些关心，可不止是工作。"
修复室的门关上后，苏晚盯着桌上的瓷瓶发怔。
窗外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落下来，她摸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着那条私信："你是我的人。" 她咬了咬下唇，打开朋友圈编辑界面，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最后轻轻敲了行字："有些事，该说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