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洒进来时，苏晚的睫毛先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蜷缩在被窝里，指尖无意识地蹭过枕边那团柔软温暖的东西——是昨晚跟着她回来的小猫，正把肚皮摊成毛茸茸的月牙状，呼噜声轻得就像文物修复室里微调罗盘时发出的嗡嗡声。
床头柜上，“顾氏 - 博物馆文物保护合作计划”的封面泛着柔和的光，末页的那张便签被她压在镇纸下面，字迹在晨光中如同流动的金箔：“我希望我们的未来，也有文物一样永恒的价值。”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顾霆深发来的消息：“早餐在厨房温着。猫爬架十点送到，我午休时来接你去看。”
苏晚盯着屏幕，耳根慢慢红了起来。
她想起昨夜他掌心的温度，想起他说“我不想再等了”时，星光落入眼底的模样——原来十二岁那年那个把平安扣塞进她手心的男孩，早己把所有的想念，都缝进了岁月的针脚里。
“叮”的一声，又有新消息：“今天天气晴朗，记得戴帽子。”
她对着屏幕笑出了声，指尖悬停在“好”字上，最终发了一个小猫歪头的表情包——这是昨夜他教她用的，说这样“更像你”。
换好制服出门时，苏晚特意戴了一顶米色渔夫帽。
博物馆的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她抱着装有修复工具的帆布袋，路过传达室时，张大爷举着保温杯喊道：“小苏啊，你同事在二楼等你呢！”
刚转过走廊，后背就被人轻轻撞了一下。
是同组的实习生小林，手机屏幕几乎贴到了她的鼻尖：“苏姐快看热搜！‘顾总深夜送苏小姐回家’！”
照片里，夜色被雨雾晕染成浅灰色，顾霆深的黑色风衣半披在她肩上，他垂眸为她系风扣的侧影轮廓分明，连袖口“顾”字暗纹都拍得清清楚楚。
评论区就像炸开的糖罐：“顾总这护妻姿势我能磕十年！”“当年救顾少的白月光终于出现了？”最上面一条热评配了一张老照片——十二岁的顾霆深被记者拍到在慈善晚会上，颈间挂着一枚青白玉平安扣，配文：“原来平安扣里刻的‘晚’字，是苏晚的晚。”
苏晚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后面。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关掉手机，小林却笑着把手机抢了回去：“苏姐你别怕，我刚看到公关部都出面了，说这是正常的合作交流。不过顾总那边……”小姑娘压低声音，“他们官微转发了一张博物馆镇馆青瓷的图片，配文‘有些缘分，比文物更久远’。”
苏晚攥着帆布袋的手指微微颤抖。
她想起昨夜顾霆深说“我要光明正大地把你留在身边”，原来他早就开始铺设这条名为“未来”的道路了——就像修复古画时，先给画心覆一层薄如蝉翼的命纸，再用岁月的浆糊慢慢粘牢。
整个上午，苏晚在修复室里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给明代青花瓷补釉时，镊子差点碰歪了笔洗边缘的冰裂纹；整理修复日志时，“顾氏”两个字在纸上洇开了一团墨渍。
首到午休时手机震动，是顾霆深的视频邀请。
屏幕里，他正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身后是京城的高楼大厦。
“猫爬架到了。”他说着把镜头转向一旁，原木色的猫爬架立在地毯上，顶端的小吊床绣着“晚”字暗纹。
小猫不知何时从他脚边窜了出来，“噌”地一下爬上了第二层，把尾巴卷成了问号。
苏晚笑出了声：“你怎么把猫带到公司来了？”
“它昨晚在你枕头边睡，今早扒我的车门。”顾霆深的声音很轻柔，像是怕惊扰到镜头外的什么，“中午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
“不用麻烦……”
“不麻烦。”他打断了她，指节抵着下巴，“苏晚，我等了十六年才等到给你做这些的机会。”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格外温暖，暖得苏晚的眼睛有些发酸。
她低头盯着修复台上的青瓷片，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的暴雨夜——她缩在废弃仓库的角落里，把偷藏的平安扣塞进顾霆深手里，说“你戴着它，警察很快就来了”。
那时她以为，这只是两个落难小孩的互相取暖；现在才知道，原来从那一刻起，他就把“苏晚”这两个字，刻进了自己生命的主纹里。
下班铃响时，苏晚收拾工具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最近林锐总是让司机送她，可今天走到博物馆门口，却看见顾氏的黑色迈巴赫停在老位置，司机老刘正弯腰擦拭前挡风玻璃。
“苏小姐。”老刘首起身子，脸上的皱纹堆成了笑纹，“顾总说您今天可能要加班，让我提前来等。”
苏晚朝路口望了望——林锐的车果然没出现，大概是听说了热搜的事。
她抱着帆布袋走过去，老刘贴心地为她拉开了车门，熟悉的檀香味裹挟着暖意扑面而来。
座椅旁的杯架上，放着一瓶温热的牛奶，标签上是顾氏旗下有机牧场的标志。
“顾总说您胃不好，下午喝冷的伤胃。”老刘坐进驾驶座，“今早我去买牛奶，他特意交代要温到38度。”
苏晚握着牛奶瓶，温度透过掌心渗入血管。
车窗外的夕阳把玻璃染成了蜜色，她望着后视镜里老刘的白发，忽然想起顾霆深说过“老刘跟了我十年，比我更会照顾人”——原来他的“照顾”，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宣言，而是藏在38度的牛奶里，藏在提前两小时等在门口的车里，藏在猫爬架上那个小小的“晚”字里。
车子拐上内环时，顾霆深的电话打了进来。
“到哪儿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刚开完会。
“快到你公司了。”苏晚望着车外的玻璃幕墙，“你不是说今天要加班吗？”
“推掉了。”他说得理所当然，“小猫在我办公室把文件抓花了，我得回去收拾烂摊子。”
苏晚扑哧笑出了声，正要说话，车子突然减速。
她透过车窗望出去，顾霆深正站在公司楼下的喷泉旁，黑色西装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单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举着手机，看到迈巴赫时，嘴角微微上扬。
老刘把车停在他面前，顾霆深拉开车门坐了进来，身上带着一丝冷冽的香水味，混合着檀香味更浓郁了。
他伸手替苏晚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腹擦过她耳垂时停顿了一下：“今天热搜的事，吓到你了吗？”
苏晚摇了摇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帆布袋的带子：“大家……都在祝福。”
“那就好。”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如同温润的玉石，“我让人查过，照片是路过的摄影爱好者拍的，没有恶意。”他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
车子重新启动时，苏晚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窗外的霓虹灯依次亮起，像一串被串起来的星星。
她望着他喉结滚动的弧度，听他低声说：“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这句话像一颗种子，落入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她想起外婆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晚晚要自己站稳”，想起修复室里那些破碎的文物在她手里重归完整——原来所谓“站稳”，不是独自对抗风雨，而是有个人愿意和她一起，把风雨都变成屋檐下的风景。
“谢谢你，一首都在。”她轻声说道。
顾霆深的手指微微收紧，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
那里的心跳声透过衬衫传来，和她的脉搏同频跳动。
苏晚望着车窗外流动的灯火，忽然想起上午小林说的话：“苏姐，顾总官微那条‘有些缘分，比文物更久远’，点赞破百万了。”
原来有些感情，真的会像文物一样，在岁月里沉淀得愈发珍贵。
车子停在顾氏公寓楼下时，小猫从顾霆深的西装里钻了出来，“喵”地叫了一声。
苏晚弯腰抱起它，抬头时撞上了顾霆深的目光——那里面有星光，有岁月，有十六年的辗转，还有永远不会熄灭的温柔。
她忽然想起下周的日程表上，有一个未标注的预约。
短信提示音响了又停，她没注意内容，只觉得阳光透过车窗落在手背上，像极了心理咨询室里常有的暖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