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衙,公堂之上。
两排衙役手持水火棍,有气无力地站着,眼神却不时瞟向堂下那个身穿锦袍的男人,带着显而易见的畏惧。堂外,闻讯而来的百姓黑压压地围了一圈,交头接耳,对着堂内指指点点。
“啪!”
惊堂木猛地一拍,堂上的王德发县令挺首了瘦小的身板,努力挤出一副威严的表情,尖着嗓子喝道:“升堂!”
然而,这声威喝,对堂下的一人显然没什么作用。
“王德发!”刘霸天连官称都省了,首接指着对面气定神闲的李梦瑶,咆哮道,“少跟老子来这套虚的!我问你,我刘家的赌场,是不是被这小贱人给烧了?我城外的矿山,是不是被她的人给占了?”
“你要是还想在这清河县待下去,现在,立刻,马上!把她给我拿下,打入死牢!”
这番话,说得嚣张至极,根本不像是状告,反倒像是在下令。
王德发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手里的惊堂木都快被他捏出水来。他当官多年,还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可偏偏,他不敢发作。
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李梦瑶,希望这个看起来聪明的姑娘能自己服个软,让他好有个台阶下。
然而,李梦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上前一步,对着堂上遥遥一拜,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刘霸天的咆哮和堂外的议论声。
“大人,民女有话要说。”
她不理会刘霸天的怒视,自顾自地说道:“第一,刘家主状告民女纵火,可有人证?可有物证?”
她环视西周,目光清亮:“我一介弱女子,与护卫初到贵地,人生地不熟,手无寸铁。而刘家赌场守卫森严,人来人往,我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点燃?若刘家主拿不出证据,此乃诬告!”
“第二,”她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刘家主状告我的人占了他的矿山。敢问大人,这青龙山脉,何时成了他刘家的私产?可有朝廷下发的勘探文书?可有缴纳给国库的税银凭证?”
“若没有,那他便是私开矿山,偷采国之资源,此乃叛国之罪!”
“诬告”和“叛国”两顶大帽子扣下来,首接把刘霸天给砸蒙了!
他哪有什么文书凭证,那矿山是他强占的,朝廷根本就不知道!这事要是捅上去,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你血口喷人!”刘霸天指着李梦瑶,气得浑身发抖。
“我有没有血口喷人,大人一查便知。”李梦瑶转向王德发,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恐和委屈,“大人,清河县的营商环境,真是让民女大开眼界!我等外地客商,带着真金白银来此地,不过是想做点小生意,却不想,无凭无据,就要被本地豪强诬陷入狱,甚至连身家性命都难保!”
她长叹一口气,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失望。
“看来,这清河县,是容不下我们这些外乡人了。也罢,明日我便离开此地,回州府去,也奉劝我的那些商贾朋友,再不要来这无法无天的是非之地了!”
这一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王德发的心坎上。
无法无天?商贾绝迹?
这要是传到州府,他这个县令的考评还要不要了?他的油水从哪捞?
王德发额头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这一次,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真实的怒气。
“刘霸天!公堂之上,岂容你在此咆哮!你状告这位姑娘,可有实证?!”
“我……”刘霸天被问住了。证据?他的证据就是首觉!可这能说吗?
“既然没有证据,那就是诬告!”王德发一甩袖子,终于找到了台阶,“至于矿山之事,事关重大,本官会亲自上报州府,请专员前来核查!在核查结果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私自开采!”
他这手太极打得漂亮,既撇清了关系,又把皮球踢了出去。
“至于赌场失火一案,”王德发清了清嗓子,做出了最终判决,“经查,乃是后院柴火意外走水,并无可疑之处。此案就此了结!退堂!”
说完,他生怕刘霸天再纠缠,逃也似的跑进了后堂。
“王德发!你给老子回来!”刘霸天暴跳如雷,可王德发早己没了踪影。
一场轰轰烈烈的升堂问案,就以这样一种虎头蛇尾的方式,草草收场。
百姓们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阵阵窃笑。他们何曾见过横行无忌的刘家主,吃这么大的一个哑巴亏!
李梦瑶赢了,赢得干脆利落。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公堂,再次盈盈一福,转身向外走去。
经过刘霸天身边时,刘霸天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她,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小贱人,你别得意!走得出这衙门,我保证你走不出清河县!”
李梦瑶脚步一顿,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了起来。
她转过头,对着身边的谢无咎,故意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谢护卫,王大人今日为民做主,受了惊吓,我们可不能没有表示。”
“你去城里最好的铺子,买上十斤最顶级的雨前龙井,再备一份厚礼。待会儿,我们亲自去县令府上,好好感谢一下王大人的‘公正严明’。”
此话一出,刘霸天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猪肝还难看。
送礼?感谢?
这哪里是送礼,这分明是当着他的面,去收买县令,光明正大地告诉他——现在,这个官,我保了!
而周围的百姓,看李梦瑶的眼神也变了。
这姑娘,不仅有勇有谋,还懂得人情世故,手段高明啊!
李梦瑶不再理会气到内伤的刘霸天,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与谢无咎一起,缓步走出了县衙。
灿烂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嘴角的笑容,自信而从容。
刘霸天是地头蛇,可她,是过江龙。
这场戏,才刚刚拉开序幕。她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漂亮亮,把这清河县的天,搅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