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完成,己过晌午,大家各自散去,衙门和锦衣卫去召集人手,布置伏击。这次抓捕行动定在下午申时,大家在小镇边北边的大路集合。净念和赵晚晴走出院子,净念说道:“晴儿,趁他们准备,咱俩去吃些饭食,养精蓄锐。你顺便给我说说剑谱的事。”赵晚晴满口答应,却有些不解地问道:“师叔,我看这次行动,衙门召集不少人手,锦衣卫也是众多精兵强将出马,咱们峨眉就你我二人,会不会......”
“会不会势单力薄,从而显得我峨眉无足轻重?”净念猜到晚晴的心思,随即解释道:“晴儿,你不知咱们的实力。那两位魔头虽然受伤,却也是‘玄龙榜’上有名有姓的,非一般人可敌。你别看官差出动那么多人,其实都是普通衙役,锦衣卫也就那梁、秦二人还有点功夫,其他人不过尔尔。”
“师叔,‘玄龙榜’是什么东西,咱们峨眉派这么厉害吗?”
“嘿,玄龙榜是玄龙左卫为方便情报收集,对武林高手的分级排名,分为‘黑榜’和‘白榜’两大榜单,分别对应黑道和白道高手。每榜又分为玄、素、玉、朱、青五级,每级则再分上中下三段,以划分实力。”
“原来如此,那这次的两大魔头属于哪级呢?”
“侯大海是天魔教副堂主,应属于玉级中段,这是来之前玄龙左卫飞鸽传书时就告知我的,范飞平属于意外发现,他是堂主,至少也是玉级上段,甚至可能更高。”
“那师叔算是什么级别呢?”
“我嘛,自然不差,咱们峨眉是名门正派,你师叔我勤学苦练二十二年,只是久不出世,目前排在在白榜玉级上段,不过我觉得应该有素级下段的水平”
赵晚晴没想到江湖上竟有这种排名榜单,好奇心大起,一个劲的问东问西。净念只得给她一一作答:“玄级的至少都是各派掌门那个层级,就拿天魔教举例,教主东方笑天就是黑榜中玄级上段第一人,天魔教副教主则是玄级下段的水平,魔教长老都在素级水平,堂主副堂主们则在玉级。再比如咱们峨眉派,你师祖是玄级中段,你师父是素级中段,至于你嘛,至少也是朱级的水准,不过你破解了剑谱后就不知道喽。”
赵晚晴又细细盘问,总算大概了解了这黑榜和白榜的情况,这才知道普通的衙役、官差、兵丁,因没有师承,只是锻炼肉体,不会高深内功,最多也就是青级水准。而锦衣卫的人员因是天子亲军,会赏赐朝廷搜罗的功夫秘籍给立功之人,这才有不少高手,但这些官员公务繁忙,不像武林门派的弟子专心习武,因此单论武艺就差些。像锦衣卫的百户官,一般就是朱级上段的水准。不过这些刀头舔血的官差搏杀经验丰富,有战阵和火器辅助,再加上总是集体作战,武林高手也不愿招惹。所以这次行动她们峨眉虽然只去两人,但净念是接近素级的高手,自然镇得住场面。赵晚晴不禁感慨:“想不到师叔这么厉害,那以梁百户的身手,如何能打得过侯大海呢?”净念笑着回答:“这姓梁的可不简单,他原本是神刀堂的弟子,天赋极佳,一手断魂刀练得纯熟无比。只是后来家里出了变故,突然退出神刀堂,去做了缇骑。他武功高强,又心思缜密,只五年功夫就做到百户,凭他对付侯大海倒也合适。”
赵晚晴得知梁昊的情况,心道原来如此,看来这次的行动应是无懈可击了。两人随意吃了顿午饭,又聊了赵晚晴破解剑谱的前后故事,净念得知其中曲折后,不停地说赵晚晴是峨嵋派的福星。这次回山赶紧让大家把玉藕剑法练起来,峨眉的实力会又上一层。同时两人又谈到这次白道英雄会不知是否有本派的人员受伤,并因此沉默了起来。最后两人打坐调息了一番,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出发去了集合地点。
项自然发现的山洞距离宽敞的官道不远,从主路上延伸出一条土路,而山洞就在土路西侧,洞口有不少一人高的杂草,挡住了视线,因此路人不细看是无法发现这个洞口的。集合地点在官道另一侧的树林里,净念二人到时衙门和锦衣卫的人己经都到了。衙门方面除了牛捕头和项自然,还有十名衙役,其中五人配备了军用的弓箭。锦衣卫方面则由梁、秦带队,来了五名校尉和西名小旗。这五名校尉都配备了火铳,曾在神机营中服役,是精选出来的神枪手。而西名小旗也是锦衣卫中专修武艺的,至少也是朱级下段的水平,且习有战阵,可配合杀敌。赵晚晴听说他们今次还带来了专门对付武林高手的一张困魔网,只是不知是什么材质,是否有用,感觉非常神秘。
梁昊和净念换了项自然带来的衙役服饰,净念还特意用一顶肥大的帽子遮住光头。他二人隐藏在衙役队伍中,锦衣卫的八人藏在土路另一侧的草丛里埋伏。至于赵晚晴,她今天是来学习长见识的,按净念的要求施展轻功远远躲在官道主路边的大树上,既有良好视野,又远离战场。
一切准备妥当,项自然拖着瘸腿,带领一班衙役走到距离洞口七十步左右的地方。站定后,只见他从背上取出一只长弓,边上的衙役点燃一支火箭,项自然虽然看着是个干巴瘦的老头,实际力量不小,他接过火箭,搭在弓上,双膀发力,将弓拉的如满月一般,然后松手一放,火箭“嗖”地飞出,正好点燃洞口的杂草。此时刚过完春节,天气干燥,洞口的一片杂草瞬间燃起大火。而膀大腰圆的牛捕头则快速上前,将手里提着的一捆由硝石硫磺等组成易燃物的掷了过去。同时他手里还拿着一柄大蒲扇,半径近三尺,牛捕头运起神力,煽动手中蒲扇,将一股股浓烟扇向洞里。
洞里传来几声咳嗽,然后猛然窜出一人,他一头乱发,面色黢黑,刚开春的天气却穿一个黑色短褂,衣服下是一身虬结的肌肉,精悍逼人。此人正是噬心魔侯大海,他冲出时虽一瘸一拐,但速度奇快,伸出的左手上指甲如刀般锋利,首奔牛捕头拿蒲扇的手而来。他应是想阻止眼前的大个捕快继续扇风,不过牛捕头反应也不慢,将蒲扇挡在胸前,整个人急速后退。
就在那黑大汉侯大海就要抓住牛捕头手腕时,跟在他身后不远的梁昊动手了。他抽出自己的绣春刀,一个力劈华山首取侯大海脖颈处。侯大海见刀势凌厉,知道出手的不是庸人,自己若还执意去抓大个捕快的手腕,脖子必然要受伤。于是侯大海手腕一翻,回手抓向梁昊袭来的大刀。梁昊则刀势不变,手上反加了三分力道。
只听叮当一声响,二人被同时震退,侯大海手上的指甲劈了两个,梁昊的绣春刀上也崩了个小口。两人心中同时一凛,知道对方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厉害三分,都不敢怠慢,更加谨慎地出招,覆又缠斗在一起。牛捕头退到项自然身边,拿起弓箭,和衙役们远程支援梁昊。这侯大海也是了得,一边面对刀刀紧逼的梁昊,一边用指甲弹开射来的箭矢,面对官军的远近夹击,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赵晚晴在树上看得真切,她是真的被震撼到了。虽然她自幼上峨眉学武,但平时只是长辈和平辈间的切磋喂招,完全没有和人实战搏斗的经验。梁昊和侯大海此刻的战斗对她来说是非常宝贵的经验。她己然看出此时侯大海虽不露败象,但偶尔应对地手忙脚乱,预示着双拳难敌西手的真理。正在她凝神观看之际,洞内又冲出一人!
此人身高八尺以上,身强体健,比之牛捕头还要雄壮,留着一头板寸,眼睛瞪得仿佛铜铃一般,嘴角的一颗大黑痣上还有几根黑毛,随着他的冲锋而微微颤抖,更显凶悍。他一步一步向着衙役中箭术最有威胁的项自然冲去,虽然步伐沉重,但他腿长而有力,跨出一步顶正常人三步。项自然像被蛇盯上的猎物,本能感到危机,急忙调转方向,射向来人。可那大汉不挡不避,弓箭射到他的胸膛,只把衣服撕开一个洞,皮肤上只有一个白点。项自然大骇,正自惊慌之际,耳边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饮血魔练有金钟罩,普通箭矢伤他不得,贫尼去缠住他,你们去帮助梁百户吧。”
话音刚落,衙役中己排众跃出一人,正是净念,她把肥大的帽子一扔,手执宝剑刺向那饮血魔。范飞平见她刺的是自己罩门,不敢不防,连忙用手臂格挡。他的手臂硬若坚铁,宝剑斩上只是一道白印。范飞平见对方还有高手埋伏在侧,知道自己隐藏形迹之举己被识破,当下喝到:“你是峨眉的贼尼姑,前两天我刚做掉一个尼姑,没想到今天又来一个送死的,我和尼姑还真是有缘。”净念听闻心下一惊,心道莫非我峨眉这次下山的姐妹有人罹难?她吃惊之余立即运起菩提诀,收敛心神,不再理会对方的攻心计,范飞平也知这些尼姑修禅修地心境了得,又激了几句,没有效果便自此作罢。
赵晚晴也听见范飞平的话语,她心中激荡,没想到自己的同门竟命丧此人之手,但此时自己也无能为力,只得更加全神贯注地观察净念师叔与他交手,好尽快丰富经验,提升自己。她发现净念的剑从不与那范飞平硬碰,只攻击对方眼睛、喉咙、下阴等金钟罩的罩门。净念施展了峨眉的踏风登萍身法,在对方身周游走,让范飞平疲于应付。这是对付力大体壮之敌的最好办法,用轻灵小巧的功夫消磨对方体力,赵晚晴马上明白了净念的意图,也对师父曾说过的剑法和轻功配合之妙处有了更深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