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静好不容易应付完一波又一波热情的学生，回到自己的座位。
她刚坐下，就发现自己面前的餐盘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切好的西瓜和几颗剥好的荔枝。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沈轩。
沈轩正低头玩着手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孙静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
这家伙……还挺细心的。
沈轩放下手机，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朝着班主任陈有鹏那桌走去。
他先是跟几个任课老师打了招呼，最后才站到陈有鹏身边。
“陈老师，我敬您。”
陈有鹏抬头看了他一眼，“沈轩啊。”
沈轩笑了笑。
“必须得单独敬您一杯，感谢您这三年的关照。”
“要不是您总盯着我，我估计早废了。”
陈有鹏端起酒杯，示意他坐下说话。
等沈轩坐下后，他才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说道。
“你小子，其实醒悟得有点晚。”
“不过，以你的脑瓜，这次高考应该差不了。”
陈有鹏喝了口酒，继续说。
“你脑子很聪明，为人处世也比同龄人滑头得多，或者说……成熟得多。”
“说实话，高中这种环境不太适合你，上了大学，天高海阔，那才是你的舞台。”
他拍了拍沈轩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过来人的笃定。
“我当了这么多年老师，看人还是有点准头的。”
“以后咱们班这些同学里，最有出息的，可能就是你。”
“这不是客套话，是我的心里话。”
沈轩心中微动，他没想到陈有鹏会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评价。
他郑重地端起酒杯。
“谢谢老师，借您吉言。”
“我干了，您随意。”
说完，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宴会接近尾声，喧闹的气氛渐渐沉淀下来。
笑声少了，说话声也轻了。
一种名为“离别”的情绪在空气中悄然蔓延。
桌上的菜肴还很丰盛，但很多人都放下了筷子。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都带着不舍。
三年的同窗生涯，真的要画上句号了。
从此以后，天南地北，各奔东西，再想聚齐，恐怕就难了。
陈有鹏站了起来，走到了包厢中间。
他清了清嗓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同学们，安静一下。”
“饭吃得差不多了，在散场之前，我再说几句。”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眶微微泛红。
“三年前，我接手咱们三班，成了你们的班主任。”
“说实话，这三年，心酸不少，头疼的时候更多。”
“你们这届，是我带过最皮的一届。”
台下发出一阵笑声。
“但是，”陈有鹏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三年，我也觉得很幸福，很值得。因为我拥有了你们这群可爱的学生。”
“我看着你们从一个个懵懂的少年，长成了现在这样有担当的青年。”
“我陪着你们哭过，笑过，跟你们一起熬夜，一起奋斗。”
“这些记忆，我会珍藏一辈子。”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高考结束了，你们的高中时代也结束了。”
“未来的路还很长，希望你们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去到喜欢的城市。”
“记住，无论将来你们身在何方，做什么工作，都要做一个正首、善良、对社会有用的人。”
陈有鹏举起了自己的酒杯，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庞。
“最后，我祝愿大家，前程似锦，一帆风顺！干杯！”
话音落下，包厢里静默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谢谢老师！”
“老师再见！”
很多感性的女生己经忍不住哭了出来。
班长尹如梦代表全班同学给每位老师都送上了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
老师们推辞不过，最后还是收下了这份心意。
沉重的离别气氛中，吕正阳又跳了出来。
“哎哎哎，大家别这么伤感嘛！毕业又不是永别！”
“走走走，下半场！附近新开了个KTV，我请客，唱歌去！”
他这么一喊，气氛顿时又活络起来。
不少男生立刻响应，一些喜欢唱歌或者没去过KTV的女生也有些意动，纷纷报名。
吕正阳又跑去邀请老师，被陈有鹏笑着拒绝了。
“你们年轻人去玩吧，我们就不凑热闹了，注意安全。”
沈轩对这种活动向来没什么兴趣，正准备找个借口开溜。
旁边的孙静却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
“你怎么不去？”
沈轩懒洋洋地开口：“没意思，不想去。”
孙静挑了挑眉，故意激他。
“去嘛，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沈轩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孙老师，你要是求我我就去。”
孙静被他气笑了，首接下了“命令”。
“沈轩，我现在以老师的身份命令你，必须去！给大家唱首歌！”
叶冰洁、江夏和尹如梦本来还在犹豫。
一听沈轩要去，立刻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报了名。
之后三十个学生在孙静带领下前往 KTV。
…………
夜色渐深，城市的霓虹取代了晚霞。
吕正阳领着浩浩荡荡三十号人，来到了附近最显眼的一家KTV。
金碧辉煌的招牌在夜色中闪烁，巨大的旋转门反射着迷离的光。
“老板，来个最大的包厢，要最豪华的那种！”
吕正阳走到前台熟稔地拍了拍桌面，一副东道主的派头。
前台的服务生显然认识他，笑着应道：
“吕少来啦，给您留着呢，总统包，请跟我来。”
这一番操作看得不少同学暗暗咋舌。
这地段，这装修，这“总统包”，一晚上的花费估计得上千。
都够普通家庭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吕正阳却浑不在意，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跟着服务生穿过光怪陆离的走廊，众人最终在一个挂着“No.1”门牌的房间前停下。
门一推开，震耳欲聋的音响和炫目的灯球就差点把人给劝退。
包厢是真的大，大到夸张。
两排巨大的环形真皮沙发，中间的茶几上摆满了果盘、零食和成箱的啤酒饮料。
正前方的巨幕堪比小型电影院。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同学眼睛里都写满了新奇和局促。
大家下意识地分成了两拨。
男生们大大咧咧地占据了一排沙发。
女生们则有些拘谨地在另一排坐下。
中间隔着宽敞的过道，像是楚河汉界。
对没来过的人来说，KTV除了灯光刺眼一点，音响吵人一点，似乎也没什么神秘的。
吕正阳忙着招呼大家吃喝，顾文轩则主动承担了点歌的重任。
他滑动着面前的点歌屏，屏幕的光映着他有些感伤的脸。
很快，一阵略带伤感的旋律从顶级的音响中缓缓流淌出来。
是《北京东路的日子》。
“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
“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