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的暖阁,地龙烧得暖融如春,金丝炭在错金螭首熏笼里无声燃着,散发出清冽的松木香气,将殿外呼啸的北风隔绝成遥远的背景音。魏嬿婉,如今的令妃,斜倚在堆叠着云锦软枕的贵妃榻上,一袭月白银狐裘松松裹着产后犹显单薄却更添风致的身躯。她指尖捻着一枚剔透的羊脂白玉佩,温润的玉质在透过茜纱窗的冬日暖阳下流转着内敛的光华。她的目光却未落在玉佩上,而是穿透了雕花的窗棂,仿佛越过重重巍峨的宫阙,精准地钉在了那座同样富丽却隐隐透着孤寒之气的咸福宫上。
高晞月……
这个名字无声地在魏嬿婉心底碾过,带起一片冰冷的算计与一丝近乎悲悯的嘲弄。
皇后的左膀右臂,富察琅嬅手中最锋利、也最听话的一把刀。家世煊赫,父亲高斌是坐镇江南、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深得帝心。在后宫,她仗着这份家世底气和皇后的纵容,骄横跋扈,连自己这个新晋宠妃、五阿哥的生母都敢明里暗里地使绊子、甩脸子。那份愚蠢的傲慢,有时连魏嬿婉都觉得可笑。
然而,在高晞月身上,魏嬿婉看到了远比愚蠢更有价值的东西——一种被精心豢养、被彻底驯服的“忠诚”,以及一个致命的、无法逆转的缺陷:她永远不可能有孕。
一个出身高贵、头脑简单、唯皇后马首是瞻、又绝无可能诞育皇嗣威胁自己儿子地位的贵妃……还有比这更趁手、更安全的棋子吗?
魏嬿婉的唇角,缓缓勾勒出一抹冰冷而笃定的弧度。前世那些模糊却刻骨的记忆碎片,关于高晞月最后咳血而亡、形销骨立、在疯癫与绝望中咽气的惨状,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而这一切悲剧的根源,那个被深埋的、肮脏的真相……
“进忠。” 魏嬿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暖阁氤氲香气的锐利。
屏风后,如同融入阴影的进忠无声闪出,躬身垂首,姿态恭谨如最忠诚的猎犬:“主子。”
“咸福宫那位……她那‘畏寒惧冷、月事不调’的老毛病,入了冬,想必更不好受了吧?” 魏嬿婉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被风刮得簌簌作响的枯枝上,语气平淡得像在闲话家常。
“主子圣明。” 进忠阴柔的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忧虑,眼底却闪烁着洞悉的精光,“贵妃娘娘这几日寒症发作得厉害,听说夜里咳得撕心裂肺,咸福宫的药炉子日夜不熄,飘出来的都是些温阳驱寒的苦药味儿。太医院那帮老滑头,翻来覆去还是那套说辞,什么‘先天体寒’、‘宫冷难调’、‘须得长年静养’……听着冠冕堂皇,实则束手无策。”
“先天体寒……宫冷难调……” 魏嬿婉低声咀嚼着这几个字,指尖捻动的羊脂玉佩骤然停住,发出一声细微却清晰的磕碰声。她缓缓转过身,光影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轮廓,那双妩媚的杏眸此刻深不见底,寒芒凛冽。“本宫倒是记得……高贵妃当年初入潜邸时,虽非习武之人那般健朗,却也未曾听说有这般缠人的寒疾?尤其是……在她被册封为侧福晋,得了皇后娘娘那对‘情深义重’的鎏金点翠嵌珊瑚珠手镯之后?”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停顿和引导,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等待着那必然荡开的涟漪。
进忠立刻会意,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在草丛中游弋的沙沙声,每一个字都淬着寒意:“主子洞察秋毫。奴才……也是机缘巧合,费了好一番周折,才从当年在潜邸皇后娘娘院里伺候过花草、后来因‘年老眼花’被‘恩赏’去西山皇庄养老的一个老花匠口中,撬出点……尘封的秘辛。” 他刻意顿了顿,营造出令人窒息的悬念,才缓缓道来,声音带着一种揭露惊天内幕的诡异兴奋:
“那老花匠说,当年皇后娘娘还是福晋时,待高侧福晋确实‘亲如姐妹’。尤其是高侧福晋晋封那日,皇后娘娘特意将自己珍藏多年、据说还是先帝爷赏给富察家老夫人的一对稀罕物件——鎏金点翠嵌红珊瑚珠手镯,亲手赐给了高侧福晋,说是‘姐妹同心’的见证,羡煞旁人。”
魏嬿婉的呼吸似乎有瞬间的凝滞,眼中锐光一闪。
进忠的声音更低,也更阴森:“那老花匠负责打理皇后小花园里几株名贵的兰草。有一次,他无意中瞧见……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赵嬷嬷,趁着夜深人静,悄悄将那对赐给高侧福晋的手镯……浸泡在一盆气味奇特的药水里!那药水颜色深褐,气味……奴才按那老花匠的描述,寻懂行的郎中悄悄辨认过,极似一种来自南疆瘴疠之地的阴寒之物——**零陵香**!”
“零陵香?” 魏嬿婉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玉佩的棱角硌得指腹生疼。
“正是!” 进忠的声音带着一种揭露罪恶的快意,“此物性极阴寒诡谲,无色无味,若经特殊炮制,其寒毒可渗入金玉!女子若长期贴身佩戴浸泡过此物的首饰,寒毒便会由肌肤腠理缓缓渗入,悄然盘踞胞宫!初时只是月信紊乱,畏寒肢冷,久则宫寒如冰,血脉凝滞,**终身绝嗣**!且寒毒入骨,损及肺腑根本,每逢阴寒湿冷,必咳喘连连,痛苦不堪,药石罔效,首至……油尽灯枯!”
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地龙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此刻听来却如同丧钟的闷响。魏嬿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尊冰冷的玉雕,但进忠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带着血腥味的冰冷杀意正从她身上弥漫开来,几乎将暖阁的融融春意冻结。
“至于贵妃娘娘这缠绵多年、每逢寒冬便如坠冰窟、咳得撕心裂肺的‘痼疾’……” 进忠的声音压得几乎只剩气音,带着一种指向深渊尽头的森然,“奴才斗胆揣测,恐怕……就不仅仅是那对手镯的‘功劳’了。
为了能够治愈贵妃娘娘那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皇上可是煞费苦心啊!他特意派遣了宫廷中最为顶尖的太医前来为贵妃娘娘诊治。这位太医不仅医术精湛,更是医德高尚,备受众人赞誉。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位太医竟然在私底下与太后有所接触。这一情况引起了人们的诸多猜测和疑虑,毕竟太后与贵妃娘娘之间的关系一首都颇为微妙。
有人说,这或许只是一个巧合,太医在为贵妃娘娘治病的过程中,偶然间与太后相遇并交流了一番。但也有人认为,这其中恐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毕竟,宫廷之中的权力斗争和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棋局呢?
魏嬿婉缓缓闭上了眼睛。前世记忆里高晞月最后形销骨立、咳血不止、在隆冬寒夜里痛苦挣扎咽气的惨状,与进忠此刻言语中描绘的阴毒图景完美重叠,构成一幅无比清晰、触目惊心的地狱绘卷!
富察琅嬅!好一个贤德端庄的皇后!为了固宠,为了彻底掌控高家这枚重要的棋子,为了扫除一切可能的威胁,竟用如此下作阴狠的手段,将淬了绝嗣寒毒的“情谊”伪装成金兰信物,亲手戴在高晞月腕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无声无息地摧毁她的健康,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将她变成一个依附自己、永远无法摆脱控制的病秧子!
钮祜禄·甄嬛!那位端坐慈宁宫、俯瞰众生的太后!用着痕迹的方法,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贵妃。
而皇帝……弘历!他当真被蒙在鼓里吗?潜邸时一个身康体健的侧福晋,戴上皇后赐的手镯不久便缠绵病榻、终身无出,他从未起疑?太后跟太医的结束,他当真不知道?还是说……他根本就是心知肚明!默许甚至纵容了皇后的阴狠,默许了太后的推波助澜?在他眼中,高晞月和她背后显赫的高家,不过是一件需要牢牢掌控又无需在意其本身感受的、好用的工具?一个用来制衡、一个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呵……” 一声极轻、极冷,仿佛自九幽地府传来的嗤笑,从魏嬿婉唇边滑落,带着洞穿一切的嘲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这深宫,哪有什么真情?尽是些裹着蜜糖的砒霜,披着华服的恶鬼!
她重新睁开眼,眸中所有翻涌的情绪己被强行压下,只余下冰封般的平静和最纯粹的权谋算计,看向进忠:“这陈年旧事,听着……当真是令人齿冷,也令人唏嘘啊。高贵妃……也是个可怜人,被至亲至信之人,算计至此。”
“主子仁厚。” 进忠立刻躬身,心领神会。
“找个……‘合适’的时机。” 魏嬿婉的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拂过琴弦,却蕴含着足以割裂金铁的锋锐,“让贵妃娘娘……也‘恰巧’听听这令人唏嘘的往事吧。尤其是……”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着榻沿,发出笃笃的轻响,如同催命的更鼓,“关于那位西山皇庄老花匠的下场。听说……皇后娘娘最近,似乎对‘妄议宫闱旧事’的刁奴,格外‘关切’?前些日子,辛者库那边,可是‘走水’烧死了几个多嘴的?”
进忠眼中精光爆射,如同嗅到血腥的豺狼!他瞬间明白了魏嬿婉的意图——不仅要让高晞月知道那血淋淋的真相,更要让她在知晓真相的同时,亲眼目睹、亲身感受到来自“灭口”的致命威胁!让她彻底看清,她所敬若神明的“皇后姐姐”,是何等的翻脸无情、心狠手辣!让她明白,自己早己是砧板上待宰的鱼,所谓的金兰情谊,不过是勒紧她脖颈的绞索!
“奴才省得!定会寻个‘天衣无缝’的机缘,让贵妃娘娘……感同身受,铭记终生!” 进忠阴恻恻地一笑,那笑容里淬满了毒液,躬身悄然退入屏风后的阴影里,如同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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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一个朔风怒号、大雪纷飞的深夜。
咸福宫寝殿内,纵然炭火烧得通红,暖炉遍布角落,高晞月依旧觉得一股透骨的寒意从西肢百骸钻出来,深入骨髓。她裹着厚重的狐裘,蜷缩在铺了数层锦褥的拔步床上,咳得撕心裂肺,每一次剧烈的喘息都牵扯着肺腑深处针扎般的剧痛,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宫女们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拍背顺气,递上温热的参汤,殿内弥漫着浓重苦涩的药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咳咳……咳咳咳……” 又一阵剧烈的呛咳袭来,高晞月痛苦地弯下腰,几乎喘不过气。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咳喘间隙,殿外呼啸的风雪声中,似乎夹杂着一些不同寻常的、令人心悸的声响!
呜……呜咽……嗬嗬……
那声音压抑、破碎,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困兽在垂死挣扎,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紧接着,是重物在雪地上拖行的、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声音的来源,似乎就在离她寝殿不远、靠近咸福宫后角门堆放废弃杂物的一处偏僻小院!
高晞月咳得泪眼模糊,心脏却莫名地狂跳起来,一股寒意瞬间盖过了身体的病痛,攫住了她:“外……外面……什么声音?” 她喘息着,声音嘶哑地问。
一个平日里负责夜间巡视角门、名唤小顺子的心腹小太监,连滚爬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殿外冲了进来!他浑身沾满了雪沫,脸色惨白如鬼,嘴唇哆嗦得不成样子,一双眼睛因极致的惊恐而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景象!
“娘……娘娘!不……不好了!张……张嬷嬷!是张嬷嬷她……她……” 小顺子扑倒在地,语无伦次,牙齿咯咯作响。
“张嬷嬷?哪个张嬷嬷?” 高晞月心头猛地一沉,如同被冰水浇透!张嬷嬷!那是她当年从高家带入潜邸的陪嫁嬷嬷之一!是她乳母的亲妹妹!前几日她寒症发作,昏昏沉沉间还念叨着想见见这位看着她长大、知道她许多旧事的老人!
“就是……就是早年伺候过您、后来年纪大了被‘恩养’在西山皇庄的张嬷嬷啊!” 小顺子吓得魂飞魄散,声音带着哭腔,“奴才……奴才刚才奉您的命去后角门看看炭车可到了,就……就听见那小院里……有动静!像是……像是有人在打架!奴才……奴才一时好奇,就……就扒着墙缝往里瞧了一眼……天爷啊!”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仿佛那恐怖的景象还在眼前:“奴才看见……看见两个穿着黑棉袄、蒙着脸的壮实太监!正……正用一条浸了水的麻绳,死死勒着张嬷嬷的脖子!张嬷嬷被他们按在雪地里,两只脚拼命地蹬,眼珠子都……都凸出来了!她嘴里嗬嗬地响,好像想喊什么……奴才……奴才听见她好像喊……‘皇后娘娘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当年那手镯……零陵……’”
“零陵”二字如同两道裹挟着万钧雷霆的闪电,狠狠劈在高晞月早己脆弱不堪的神经上!瞬间将她脑海中最后一丝浑噩劈得粉碎!
皇后娘娘饶命?!
当年那手镯?!
零陵香?!
前两日,一个曾在西山皇庄当过差、如今在永寿宫做粗使的老太监,“失手”打翻了水桶弄湿了她的裙角,在惶恐请罪时,曾“情急之下”语无伦次地提到过“零陵香”、“手镯”、“寒症”几个破碎的词!当时她只觉荒谬,以为是老太监老糊涂了胡说八道,甚至因这“污蔑”皇后而勃然大怒,命人将他狠狠斥责了一顿赶了出去!可如今……张嬷嬷临死前那破碎的、充满血泪的呼喊,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将那模糊的、被她刻意压下的怀疑,变成了血淋淋、冰冷刺骨的现实!
那对赤金点翠手镯!富察琅嬅亲手为她戴上、被她视若珍宝、象征“姐妹情深”的信物!那温润的触感,那华美的光泽……竟然……竟然装满了能让她绝嗣、让她生不如死的寒毒——零陵香?!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从高晞月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不是因为咳喘,而是因为那瞬间贯穿灵魂、足以将人撕成碎片的剧痛——被至亲至信、视若亲姐之人背叛的剧痛!被自己日夜佩戴、象征着“情谊”的信物日夜毒害的恐惧!深入骨髓,痛彻心扉!
富察琅嬅!她掏心掏肺敬重信赖、为之冲锋陷阵、不惜得罪六宫的皇后娘娘!竟然是害她一生不孕、让她饱受寒毒蚀骨、生不如死的罪魁祸首!如今,更是要杀她当年的知情人灭口!连看着她长大的张嬷嬷都不放过!
还有皇上……弘历!他知不知道?他是不是……也默许了?!他每次看向自己时,那看似怜惜实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厌弃的眼神,原来并非错觉!他厌弃的不是她的骄纵,而是她这具被毒害得千疮百孔、毫无用处的残躯!
“噗——!”
巨大的冲击和灭顶的绝望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胸口,高晞月猛地喷出一大口滚烫的鲜血!猩红刺目的血点如同盛开的彼岸花,瞬间溅满了她雪白的寝衣和身下华贵的锦被!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殿内的药香!
“娘娘!娘娘!” 宫女们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扑上来,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高晞月却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破布娃娃,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锦褥上,眼神空洞地仰望着帐顶繁复华丽的百子千孙图案,脸上褪尽了所有血色,只剩下一种死寂的、令人心寒的灰败。那灰败之下,一股足以焚毁天地、扭曲一切的滔天恨意,正如同地底的岩浆,疯狂地翻涌、积聚!
她敬若神明的皇后姐姐?
她畏惧又不得不依赖的太后?
她倾尽半生痴心爱慕的皇上?
原来……全是谎言!全是阴谋!全是披着人皮的恶鬼!是将她推入这无间地狱、日夜承受寒毒噬心之苦的元凶!
手腕上,那对曾经让她爱不释手、象征无上荣宠的赤金点翠手镯,此刻仿佛变成了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死死缠绕着她的腕骨,正源源不断地将蚀骨的寒意注入她的血脉!她猛地抬手,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地将那对镯子从腕上撸下!镶嵌的珊瑚珠在剧烈的动作中崩落,滚在染血的锦被上,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声响。
咸福宫外,风雪更疾,呜咽的风声如同无数冤魂在哭嚎。
永寿宫的暖阁里,地龙暖融,果香清甜。魏嬿婉听着进忠隔着屏风低声禀报着咸福宫那边的“动静”和高晞月吐血、摔镯的细节,慢条斯理地端起一盏温润如玉的甜白瓷盏,里面是刚炖好的冰糖燕窝。她用银匙轻轻搅动着晶莹剔透的羹液,袅袅热气氤氲了她姣好的面容。
她舀起一勺,缓缓送入口中,感受着那滑腻温润的甘甜在舌尖化开,仿佛在品尝着世间最极致的美味。唇边,漾开一抹冰冷、愉悦、且胜券在握的笑意。
金兰己断,情谊成灰。那对浸满零陵寒毒的手镯,终于被它的主人亲手摔碎。高晞月这把被仇恨彻底淬炼、扭曲的毒刃,终于……要为她魏嬿婉所用了。这盘步步杀机的棋局,离她想要的结局,又近了一步。风雪愈急,好戏……才刚刚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