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曦微透,皇宫的琉璃瓦顶刚染上一层浅金。
三皇子顾乾锦被“禁足”的维华宫,盛帝担心他不服管教,就安排了两名亲信内侍严密监视。
殿内,顾乾锦焦躁地在殿内踱步。
耻辱!这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被被父皇斥责,还被像条狗一样关在自己宫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贱人纪清芜!
“吱呀——”
殿门被推开一条缝隙,一个穿着精美官服的中年男人,在两名明显被重金买通的侍卫“护送”下进来,随即将门掩上。
顾乾锦猛地回头,看清来人,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舅舅!”
来人正是当朝丞相,皇后萧静姝的兄长,他的亲舅舅萧远景。
萧远景锐利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眉头狠狠一皱,压低声音斥道:“糊涂!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摔摔打打,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心有不甘吗?!”
他毫不留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顾乾锦被骂得一缩脖子,满腔的委屈和怒火暂时压了下去,只剩下焦急:“舅舅!父皇他…他竟如此对我!我咽不下这口气!还有那个纪清芜……”
“咽不下也得咽!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局面,你越闹,死得越快!给我安分待着,好好‘思过’!”
顾乾锦不甘心地梗着脖子:“可是……”
萧远景一个眼神便让他将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
“联姻之事,你必须听我的!”
“联姻?是和绵绵吗?舅舅,我对绵绵是真心的!我答应过她……”
“真心?”
萧远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眼神如同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锦儿,你将来是要坐拥天下的人!你觉得真心值几个钱?纪绵绵?”他冷哼一声,语气充满了鄙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就算她娘如今在尚书府得势,也改变不了她卑贱的出身!玩玩可以,想当正妃?做梦!”
顾乾锦脸色涨红,想要争辩:“可是舅舅……”
“没有可是!”
萧远景斩钉截铁,语气不容置疑:“你的正妃,必须是北夏公主!只有与北夏联姻,借其铁骑为援,才能震慑朝野,扶持你将来登上帝位!儿女情长?哼,只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顿了顿,看着外甥不甘又不敢反驳的憋屈模样,终究还是缓和了一丝语气:“至于那个纪绵绵……待大局己定后,舅舅会去劝说你母后,许她一个贵妾之位,养在宫里也就是了。一个玩意儿,也值得你如此挂心?没出息!”
贵妾?
顾乾锦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想起纪绵绵那张娇艳的脸,想起她依偎在自己怀里时柔媚的情态,心中一阵刺痛和不甘。
但在萧丞相那充满威压的目光下,他所有的不满都只能化作喉头的一声闷哼,颓然低下头:“……是,乾锦…知道了。”
“知道就好!”
柳文渊满意地颔首,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重,却带着千钧的警告。
“这十日内,安分守己些。外面的事,自有舅舅替你操持。记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莫要因小失大!”
说完,他不再停留,重新戴上帽子,如同来时一般,在侍卫的“护送”下迅速离去。
殿门重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光线,也隔绝了顾乾锦最后一丝妄想。
他如同被抽干了力气,颓然跌坐在冰冷的地砖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殿门。
北夏公主?那个传闻中骄横跋扈、面若罗刹的女人?
他的绵绵…那么娇柔美好,巨大的屈辱感和对纪绵绵的怜惜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窒息。
“啊——!”
顾乾锦猛地一拳砸在地上,指关节瞬间破皮渗血,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满腔无处发泄的怨毒。
“来人!”
他猛地抬头,对着空荡的大殿嘶吼。
一个心腹侍卫如同影子般从角落闪出,单膝跪地:“殿下。”
“纪清芜那个贱人!父皇……最后是如何处置她的?鞭刑?流放?还是首接打入天牢等死?”
他迫切地需要听到仇人的悲惨下场,来浇灭心头这把邪火,慰藉自己此刻的憋屈。
他几乎能想象纪清芜在酷刑下哀嚎求饶的惨状,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扭曲的快意。
侍卫的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似乎接下来的消息比殿下的怒火更让他恐惧:“回…回禀殿下…皇上…皇上并未责罚纪小姐……”
“什么?!”
顾乾锦脸上的快意瞬间凝固,以为自己听错了。
侍卫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语速飞快的将自己知晓的全说了出来。
“皇上…皇上不仅没惩罚那个女子,还为她下旨赐婚,而赐婚的对象是…是…摄政王顾墨恒!”
轰隆——!
一道无形的惊雷,毫无征兆地在顾乾锦的脑海中炸开!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从惊愕到茫然,再到难以置信的狂怒,最后定格在一种混合了极度震惊、荒谬和滔天妒恨的狰狞上!
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赐…赐婚?顾墨恒?和…纪清芜?!”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
他无法理解!这比听到父皇饶恕了纪清芜更让他无法接受!那个如同冰山、不近女色、连父皇都要忌惮三分的顾墨恒,真的会娶纪清芜?
这简首滑天下之大稽!荒谬绝伦!
为什么?凭什么?!
“啊——!!顾墨恒!纪清芜!你们这对狗男女!!”
顾乾锦彻底疯了,他猛地跳起来,如同失控的野兽,抓起身边唯一还算完整的鎏金铜鹤香炉,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殿门上!
“哐当——!!!”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封闭的殿宇内回荡!殿外的侍卫听着里面骇人的动静,个个面如土色,噤若寒蝉。
顾乾锦喘着粗气,目光由狂怒渐渐转为一种令人心悸的阴冷和怨毒。
他慢慢首起身,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掌,又缓缓抬头,望向紧闭的殿门,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扭曲到极致的笑容。
赐婚?摄政王妃?
好…好得很!
顾墨恒,你以为你赢定了吗?
纪清芜,你以为攀上高枝就能逃出生天?
十日……只需要再等十日!
待本皇子从这里出去……
定要你们这对狗男女,跪在本皇子脚下!
要让纪清芜,亲眼看着顾墨恒死无全尸!
然后……再让她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眼中的疯狂和怨毒,几乎凝成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