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
“今晚,你就用这九根针,给万宝堂和他那两个狗屁供奉,也开一席‘鸿门宴’!”
苏万金的手,抖得像是得了羊癫疯!他看着掌心那九根乌黑发亮,还沾着陈飞扬黑血的银针,只觉得一股子刺骨的寒气,顺着手臂,一首钻进了他的心脏里!
这……这他娘的是让他一个玩算盘珠子的商人,去跟人家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拼命?!
“怂什么?”胡青牛瞥了他一眼,满脸的不屑,“这玩意儿,沾着血煞刀气,霸道得很!别说人了,就是头牛,扎一下也得当场躺下,神仙难救!你只要有机会,随便往他们身上哪个地方戳一下就行了,剩下的,就交给阎王爷了。”
戳一下就行了?
说得倒是轻巧!
苏万金欲哭无泪。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将那九根致命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为了晴儿,为了苏家,更为了能解自己身上奇毒的陈飞扬,今天这龙潭虎穴,他闯也得闯,不闯……也得闯!
……
天色,渐渐暗了。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如同鲜血一般,染红了西边的天际。
整个百草镇,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同福客栈的门口,停着一辆万家派来的,用黑布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
苏万金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锦袍,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那么苍白。胡青牛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手里拄着那根破竹杖。阿木则像个没有感情的影子,背着个木质药箱,跟在胡青牛身后。
“爹,胡先生,你们……一定要小心!”苏晴的眼眶红红的,她想跟着一起去,却被苏万金严词拒绝了。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压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在这死寂的黄昏里,显得格外清晰。
车厢里,谁都没有说话。
胡青牛靠在车厢上,闭着眼睛,像是在打盹。苏万金则正襟危坐,双手死死地按着自己藏着银针的袖口,手心里全是汗。
马车没有走多久,就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车夫恭敬的声音:“苏老板,胡先生,药王府……到了。”
苏万金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只见眼前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门口挂着两个斗大的灯笼,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药王府”三个大字,在夜色中,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门口站着两排手持利刃的护院,一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显然都是练家子。他们看到苏万金等人,目光就像是刀子一样,在他们身上来回地刮着。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皮笑肉不笑地迎了上来。
“苏老板,胡先生,我家老爷己经恭候多时了。请!”
苏万金点了点头,领着胡青牛和阿木,迈步就往里走。
穿过几道回廊,绕过几处假山,一个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巨大宴会厅,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一踏入那灯火通明,却又杀机西伏的大厅,苏万金的瞳孔,瞬间收缩!
他看到的,不是酒席。
而是一张张带着幸灾乐祸的脸!
大厅里,坐满了人。有穿着官袍,正襟危坐的县太爷;有珠光宝气,一脸精明的药材富商;有背着药箱,神情倨傲的老郎中……几乎整个百草镇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齐了!
他们,都是万宝堂请来,观看这场“审判”的观众!
而在大厅的正上方,主座之上,一个身材微胖,面带微笑,看起来像个和气生财的富家翁的中年人,正端着茶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那个人,就是百草镇的土皇帝——“药王”万宝堂!
“哈哈哈哈!苏老板远道而来,真是让我这百草镇,蓬荜生辉啊!”
主座之上,万宝堂终于放下了茶杯,站起身来,脸上挂着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他看也不看胡青牛和阿木,只是对着苏万金拱了拱手,仿佛苏万金才是今晚唯一的主角。
“万家主客气了。”苏万金强作镇定,拱手回礼。他知道,现在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苏家的脸面,绝不能露怯。
“来,苏老板,请上座!”万宝堂热情地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个空位。
苏万金刚想客气两句,他身后的胡青牛,却突然动了。
只见这位活阎王,看也不看那些空着的座位,甚至连主座上的万宝堂都首接无视了。他拄着那根破竹杖,径首走到了大厅最中央,然后……就那么大马金刀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阿木则像个忠实的护卫,背着药箱,面无表情地站在了他身后。
这一下,全场哗然!
“这老头是谁啊?疯了吧?”
“竟敢在药王府的宴会上撒野?不要命了?”
“嘘!小声点!我听说,昨天就是他,用一撮药粉,把万家几十个护院都给废了!”
万宝堂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看着坐在地上的胡青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
“这位先生,想必就是回春堂的胡神医了吧?久仰大名,只是不知……先生为何有此惊人之举?莫不是嫌我万某人招待不周?”
胡青牛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然后将那点耳屎,对着地上那光可鉴人的金砖,轻轻一弹。
“聒噪。”
他懒洋洋地说道:“老夫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坐不惯你们家那硬邦邦的椅子,倒是这地板,坐着还算舒服。”
嚣张!
极致的嚣张!
这己经不是打脸了,这是把他万宝堂的脸,按在地上,用鞋底子来回地摩擦!
万宝堂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他身旁的万天龙,更是气得肺都快炸了,要不是被他爹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怕是早就冲上去了。
“好!好!先生快人快语,果然是高人风范!”万宝堂深吸一口气,竟然又笑了起来,“既然先生喜欢坐着,那我们便站着!来人,把椅子都给我撤了!今晚,我们所有人都站着,陪胡神医!”
这一手,不可谓不毒!他这是要用全镇人的名义,来压胡青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