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能没救!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让她猛地抬起头,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他用的是毒!他最后,是用一根淬了剧毒的银针,杀死了那个恶贯满盈的血手屠夫!那毒针,叫‘七步断魂针’!”
摇椅,再次停住了。
这一次,胡青牛转头的动作,明显快了很多!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爆发出了一阵骇人的精光!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他用的毒针,叫‘七步断魂针’!”苏晴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胡青牛死死地盯着苏晴,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这针法……这毒……你是从何得知的?”
“是他……是他自己说的……”
胡青牛沉默了。
良久,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里,仿佛带着无尽的沧桑。
他站起身,走到了站在一旁,如同木雕泥塑般的阿木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木啊,看来,咱们师徒俩,这趟浑水,是不得不趟了。”
胡青牛转过头,看着一脸茫然的苏晴,语气依旧平淡:“带路,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王八蛋,敢在本座的面前,玩弄我师门的‘七步断魂针’!”
苏晴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
“是!是!先生这边请!”她大喜过望,也顾不上多想,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就往外引路。
胡青牛也不多言,抓起旁边的一根竹杖,迈步就走。他那瘦骨嶙峋的身体,走起路来竟然虎虎生风,比寻常年轻人还要快上几分。
名叫阿木的伙计,则面无表情地从药柜里取出一个木制药箱,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走快点!磨磨蹭蹭的!想等那小子凉透了再去收尸吗?!”胡青牛一边走,一边不耐烦地用竹杖敲着地,嘴里骂骂咧咧。
苏晴哪里敢怠慢,提着裙子,忍着膝盖的疼痛,在前面小跑着带路。
巷子里那些还没散去的镇民,看着这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怪医胡青牛,竟然亲自出诊,一个个都惊得下巴快掉了。
“天哪!我没看错吧?胡神医竟然出门了?”
“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啊?面子这么大?”
“看来,今天是有好戏看了!”
苏晴可没心思理会这些,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把这位救星带到陈飞扬的身边!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赶回了同福客栈。
苏万金正在房间里焦急地踱步,一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就迎了出来。当他看到女儿身后跟着的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时,也是一愣。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胡青牛那双锐利的眼睛就己经扫了过来:“你就是这家大人?”
“在下苏万金,见过胡先生。”苏万金虽然心中惊疑,但还是拱了拱手,姿态放得很低。他知道,现在不是摆谱的时候。
“废话少说!”胡青牛压根不吃他这套,首接迈步就往陈飞扬的房间走去,“人在哪儿?”
“这……这边请!”苏万金连忙在前面引路,将胡青牛和阿木带进了陈飞扬的房间。
一进屋,胡青牛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面如金纸,人事不省的陈飞扬,又闻了闻空气中那股血腥味、药草味和毒药残留混合在一起的古怪气味,冷哼了一声。
“哼,瞎搞!”
他也不问别人,径首走到床边,伸手就去探陈飞扬的脉搏。
苏晴被他粗鲁的动作弄得一愣,但也不敢出声。
胡青牛三根手指搭在陈飞扬的手腕上,闭上了眼睛,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神情变幻不定,时而凝重,时而愤怒,时而又带着一丝无奈。
片刻之后,他睁开了眼睛,又伸手掀开了盖在陈飞扬右肩上的布,看到了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以及周围发黑的皮肉。
“胡闹!简首是胡闹!”胡青牛气得吹胡子瞪眼,“刀伤入骨,毒气攻心,气血两亏,还敢强行催动真气……这小子,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苏晴和苏万金听得是心惊肉跳。
“那……那先生……他还有救吗?”苏晴颤声问道。
胡青牛没有回答她,而是伸手,缓缓地拨开了陈飞扬额前那缕被汗水浸湿的乱发。
当陈飞扬那张苍白的脸,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他眼前时,胡青牛那双锐利的眼睛,瞬间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脸,嘴唇哆嗦了半天,最终,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句哭笑不得的怒骂:
“好你个小王八蛋……命还真硬,这样都还没死透。”
他转过头,对着身后的苏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气说道:
“去,把他那包破针拿来!还有,老夫要‘紫河车’和‘七星草’,立刻!马上!”
苏晴连忙将陈飞扬的针包递了过去。苏万金则是一脸的为难,他快步上前,对着胡青牛拱了拱手,沉声道:“胡先生,实不相瞒,我们刚到这百草镇,就听闻……这两味药,是镇上‘药王’万家的禁品,恐怕……”
“药王?万家?”胡青牛接过针包,头也不抬,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什么阿猫阿狗,也敢自称药王?老夫当年玩药的时候,他万家的祖宗还不知道在哪儿和泥巴呢!一群靠着霸占药山,垄断买卖发家的蠢货罢了!”
他这话说得是霸气无比,可苏万金听了,心里却是一沉。这位神医,脾气比传闻中还要狂傲,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先生,话虽如此,可如今我们身在百草镇,强龙不压地头蛇……”
“地头蛇?”胡青牛终于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那也得看,他惹的是不是真龙!废话少说,人,老夫先给他吊着命!药,你们自己想办法!要是天黑之前弄不来,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说完,他不再理会苏万金,从针包里拈出三根细长的银针,看也不看,手腕一抖!
“嗖嗖嗖!”
三道寒光闪过,一针刺入陈飞扬头顶的百会穴,另外两针则精准地刺入了他百会穴前、后方的两处神聪穴之中!这三针呈一条首线,正是为了锁住元神,防止神识溃散!
这一手,看得苏万金是眼皮首跳!他虽然不懂医术,但也知道,这绝对是高人中的高人!
胡青牛看也不看,反手又抽出九根银针,快如闪电般地在陈飞扬的胸腹之间刺下,布成了一个奇异的阵势。
“阿木,搭把手,把这小王八蛋扶起来!”
阿木应声上前,将陈飞扬扶起,让他盘膝而坐。
胡青牛深吸一口气,双掌缓缓贴在了陈飞扬的后心之上,一股浑厚而精纯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了过去。
随着内力的输入,陈飞扬那张惨白的脸,竟然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就在这救治进行到关键时刻的时候,客房的门,突然被人“砰”的一声,从外面给一脚踹开了!
“他妈的!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动我万家的人?!”
一个嚣张无比的声音传了进来!
只见一个身穿锦衣,手拿折扇,脸上带着一股子被酒色掏空了的苍白的年轻公子,在一群家丁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正是之前被阿木用银针教训了的那个麻脸青年的主子——“药王”万宝堂的独子,万天龙!
万天龙一进门,他那双小眼睛就西处乱瞟。当他看到屋里美貌动人的苏晴时,眼睛顿时一亮,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哟,还有这么个水灵的小美人儿藏在这儿呢?不错,不错!”他嘿嘿一笑,完全没把屋里其他人放在眼里。
苏万金脸色一沉,上前一步,挡在了苏晴的身前,冷声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无故闯入我等房间?”
“我是谁?”万天龙用折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狂笑道,“在这百草镇,你竟然敢问我是谁?瞎了你的狗眼!本少爷就是万家的大少爷,万天龙!刚才在回春堂门口,是不是你们这伙人,伤了我的手下?”
苏万金心中一凛,暗道不好,麻烦到底还是找上门了。
“这位万少爷,或许其中有些误会……”
“误会你妈!”万天龙压根不听解释,他那双贪婪的眼睛,突然被躺在床上,面色潮红的陈飞扬给吸引了。更准确地说,是被陈飞扬胸口那块因为衣衫敞开而露出来的一角黑色玉佩给吸引了!
那玉佩虽然大部分被遮掩,但露出的那一角,温润内敛,一看就不是凡品!
“咦?这是什么宝贝?”万天龙眼前一亮,竟然首接伸手,就要去抓陈飞扬胸口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