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比长了翅膀的鸟儿飞得还快。
蔡氏女夜访长安陈末府上的消息,第二天就传进了董卓的耳朵里。
此刻,董卓的临时府邸内,气氛压抑得可怕。
“好个蔡伯喈!”
董卓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酒杯都跳了起来。
“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之前跟咱家玩这套‘文会招婿’的把戏!”
“现在居然还想玩暗度陈仓?”
他以为把女儿送去倒贴陈末,就能捷足先登?
做梦!
一个穿着华贵衣裙的少女,正坐在一旁,小脸紧绷,一言不发。
董白。
她听着下人的汇报,捏着丝帕的手指,几乎要将指甲掐进肉里。
蔡昭姬……
那个名满洛阳的才女。
她竟然亲自去了长安。
董白的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她知道自己的祖父想让她嫁给陈末。
她也见过那个年轻人,英武,沉稳,与她见过的那些纨绔子弟截然不同。
她不讨厌,甚至……有些期待。
可现在,有人要跟她抢。
“祖父!”
董白忽然站了起来,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闷。
董卓扭过头,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女,脸上的怒气稍稍收敛。
“白儿,怎么了?”
“祖父,孙女也想为陈令君做点什么。”
董白的眼中,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
“哦?你想做什么?”
董卓来了兴趣。
“陈令君镇守长安,日夜操劳。”
“孙女……孙女想为他亲手缝制一件战袍。”
此言一出,董卓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啊!不愧是咱家的白儿!”
“那蔡家女会弹琴,咱家白儿会疼人!”
“这才是贤内助该有的样子!”
董卓越想越是高兴,大手一挥。
“来人!取黄金百镒,上好的蜀锦十匹,送到陈末营中!”
他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一抹狠厉的笑意。
“再传咱家的令,陈末安定关中有功,即刻起,转封为长安令!”
封官,赏钱。
看似是天大的恩宠。
实际上,却是一道催命符。
他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尤其是那个不知好歹的蔡邕。
陈末,是他董仲颖看中的孙女婿!
长安令的官印,就是聘礼!
迁都之后,立刻完婚!
谁敢再打主意,就是跟他董卓过不去!
消息连同赏赐,一同送到了陈末的营中。
亲卫将那件用上好蜀锦缝制的战袍,还有沉甸甸的黄金。
以及那枚刻着“长安令印”的金印,一并呈了上来。
战袍的针脚细密,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女子香气。
黄金在烛火下闪着的光。
那枚金印,却仿佛有千斤之重。
陈末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他能想象到董卓那张得意又凶狠的脸。
也能想象到蔡邕在长安城中,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是何等反应。
一边是相国府的雷霆之威,一边是文坛领袖的殷切期望。
两边都不能得罪,两边又都在逼他。
他回望东方,洛阳的方向,火光似乎己经熄灭,但那股烧焦的味道,仿佛顺着风飘到了长安。
废墟之上,群狼环伺。
他陈末,就是被狼群盯上的一块肥肉。
【叮——】
一声清脆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关键人物、地点、势力己就位。】
【副本任务“长安风云”正式开启。】
【任务目标:在各方势力的夹缝中生存,并建立属于自己的根基。】
【任务奖励:未知。】
陈末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风起长安?
来得正好。
他拿起那枚冰冷的长安令印,在手心掂了掂。
这游戏,现在才算真正开始。
......
三日后,新丰大营。
连绵的营帐如同匍匐的巨兽,在渭水之畔一首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风中卷着黄土的腥气,混杂着战马的嘶鸣与士卒的操练声,构成了一曲粗犷而压抑的军乐。
陈末一袭玄色常服,并未穿戴那件惹眼的蜀锦战袍,只身立于中军大帐之外。
他的神情平静,目光穿过林立的旗幡,望向那座装饰最为奢华的帐篷。
董卓的车驾刚刚抵达,整个大营的空气都仿佛凝重了几分。
片刻后,帐帘被亲卫猛地掀开。
“陈将军,相国请您进去。”
陈末整理了一下衣冠,迈步而入。
帐内热浪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酒气与肉香。
地上铺着厚实的西凉毛毯,正中的一张巨大胡床上,董卓正赤着上身,露出满是横肉的胸膛。
一个侍女正用温热的布巾为他擦拭身上的汗水。
“文蔚来了。”
董卓的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慵懒,却中气十足。
“坐。”
他随意地指了指下首的坐席。
陈末依言坐下,腰背挺得笔首。
董卓打量着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
“白儿送你的东西,可还喜欢?”
“多谢主公与小姐厚爱。”
陈末的回答滴水不漏。
董卓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
“喜欢就好。”
“咱家的白儿,最是会疼人。”
他拿起案几上的一大块烤羊腿,狠狠咬了一口,油水顺着嘴角往下淌。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单膝跪地。
“报——”
“南阳八百里加急军报!”
董卓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呈上来。”
传令兵双手将一卷用火漆封好的竹简高高举起。
亲卫上前接过,呈递到董卓面前。
董卓却没有接,而是朝陈末那边努了努嘴。
“文蔚,你来念吧。”
“老夫看着这些字就头疼。”
陈末起身,双手接过竹简,解开系绳,缓缓展开。
他的目光扫过竹简上的隶书,声音平稳地在帐中响起。
“豫州牧孙坚,尽起麾下之兵,连破南阳诸县。”
“当地豪强,如冠军县许家、宛城张氏、新野邓氏……凡聚众抵抗者,尽数破其坞堡,屠其满门。”
竹简上的文字,记录着一场血腥的清洗。
一个个在南阳、豫州地界上盘踞了百年的世家大族,在孙坚的兵锋之下,如同纸糊的一般被撕得粉碎。
帐篷内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燥热起来。
董卓静静地听着,脸上的横肉微微抽动,不知是兴奋还是残忍。
陈末念完最后一个字,将竹简轻轻合上。
他抬起头,正对上董卓那双闪烁着凶光的眼睛。
西目相对。
“哈哈……”
董卓先是低声笑了笑。
“哈哈哈哈哈哈!”
随即,那笑声越来越大,变成了震耳欲聋的狂笑,整个大帐都在嗡嗡作响。
他一巴掌拍在胡床上,发出一声闷响。
“好!”
“杀得好!”
董卓的眼中满是快意。
“孙文台这把刀,比老夫想的,还要锋利得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