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长椅上的病历袋不翼而飞时，张伟正盯着缴费单上的数字出神。
七十二万。
这个数字在他视网膜上烧出一个黑洞，吞噬了周围所有的声音。首到保洁工推着拖把撞到他膝盖，消毒水味混着一句嘟囔："穿黄皮的不配用VIP等候区。"
病历袋的封口线还挂在椅背上，断口平整得像手术刀划的。地上有几滴未干的水渍，泛着诡异的淡紫色——和朵朵输液时渗出的汗液一模一样。
张伟的耳后植入体突然刺痛。
他顺着水渍追到安全通道，在垃圾桶后发现了被撕碎的基因检测报告。拼起残片时，一行被荧光笔标记的小字刺痛眼睛：【染色体畸变率97%，与'深渊'样本高度吻合】。
报告右下角盖着"寰宇生物实验室"的钢印。
"张先生？"
护士站的实习生怯生生递来平板电脑："刚才有人调走了您女儿的电子病历......"
监控画面里，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镜头，无名指上的蛇形戒指反着冷光。他操作电脑时，屏幕右下角有个微小窗口——正是寰宇大厦的实时监控，朵朵的病房画面赫然在列。
"权限是陈主任特批的。"实习生声音越来越小，"说是...罕见病研究..."
张伟的拳头砸在护士台大理石桌面，裂缝蛛网般蔓延。实习生吓得后退两步，却见他突然收敛所有表情，从裂缝里抠出个微型窃听器——正是它干扰了监控系统。
"告诉陈默。"张伟捏碎窃听器，金属碎片在掌心留下血痕，"他想要我的基因序列，不如首接来抽血。"
走廊广播突然响起刺耳杂音，随后切换成陈默的声音："何必这么麻烦？你女儿的骨髓里，不就藏着完整的龙渊密钥编码吗？"
广播里的笑声让输液室的孩子们集体哭闹起来。张伟看向窗外，寰宇大厦的LED屏正播放朵朵的实时画面：她坐在病床上画画，每画一笔，大厦顶层的DNA模型就重组一截。
"七十二小时后，她的基因链会完全解构。"陈默的语调像在讨论天气，"你猜，到时候她是先融化内脏，还是先崩溃神经系统？"
张伟的视网膜投影自动激活，老周传来的三维地图显示：病历被盗的同一时刻，寰宇生物实验室启动了某种基因编辑程序，目标序列与朵朵的DNA完全匹配。
"爸爸......"
朵朵的声音突然从广播里传来。张伟猛地抬头，看见监控画面里她举起一幅画：歪歪扭扭的爸爸穿着外卖制服，胸口画着颗发光的太阳。
"陈叔叔说，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画纸突然自燃，火焰组成一行坐标：【北纬31.23，东经121.47】——正是张伟五年前假死的地点。
高利贷公司的铁栅栏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将阳光切成碎片。
张伟的指尖在借据上悬停，借着手电筒的光看清了最下方的小字："逾期未还，贷方有权处置抵押人器官。"纹身男用砍刀拍打着办公桌，刀背上"蝰蛇金融"的logo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
"破电瓶车押三百！"他啐出一口黄痰，"日利息10%，利滚利！"
墙上电子钟显示16:23，距离医院催缴截止时间还剩7小时37分。张伟的目光扫过纹身男脖子上的蛇形刺青——和陈默手下如出一辙的纹路。
"再加一条。"他指向角落里的保险柜，"里面的东西。"
纹身男突然大笑，保险柜门弹开的瞬间，腐烂的血腥味涌出来。里面整齐码放着几十个玻璃罐，最小的那个标签上写着【RH-null骨髓样本】，采集日期是昨天——朵朵做穿刺检查的日子。
"想要这个？"纹身男抽出把骨锯，"得加钱。"
张伟的右手无意识摸向耳后疤痕。这个动作似乎触发了什么，公司所有电子屏突然闪烁，跳转到深渊系统的黑龙标志。纹身男脸色骤变，砍刀当啷落地。
"你...你是..."
借据在张伟掌心皱成一团。他抓起桌上的钢笔，在纹身男惊恐的目光中改写条款："现债权人变更为SL-001，抵押物调整为贷方全部资产。"
钢笔尖戳破纸面的刹那，整条街的蝰蛇金融招牌同时熄灭。纹身男裤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银行短信显示【您名下所有账户己被冻结】。
"告诉陈默。"张伟将借据塞回对方领口，"下次派个专业点的。"
他走向保险柜时，纹身男突然抽搐着倒下，嘴角溢出紫色泡沫——藏在后槽牙里的毒囊咬破了。张伟皱眉掰开他牙齿，发现毒囊上刻着微型编号：X-22-7，正是朵朵病房里使用的毒素批次。
保险柜最深处，静静躺着张伟五年前"死后"的军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