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头发出空洞的呜咽声，像垂死之人的喘息。
张伟拧到最尽头的金属阀门突然崩断，掌心的伤口再次崩裂，血珠滴进锈蚀的水槽。朵朵的小黄鸭水杯倒扣在台面上，杯底还粘着半片没冲掉的药渣。
"爸爸，我渴……"
朵朵蜷缩在沙发上，化疗后的嘴唇裂开细小的血口。她的额头抵着玻璃窗，窗外正对寰宇大厦的霓虹灯牌——那个曾经属于张伟的帝国，现在正用紫色灯光将整条街道染成毒液的颜色。
房东的砸门声震得天花板落灰。
"欠租三个月的穷鬼！"门缝下塞进来的停水通知单盖着"寰宇物业"的公章，"明天再不交钱，老子把你女儿的药都扔出去！"
朵朵的睫毛颤了颤。张伟用棉签蘸着自己手腕的血，轻轻润湿她的嘴唇。血腥味在口腔弥漫的瞬间，朵朵突然睁大眼睛——她的虹膜闪过一抹不正常的紫色，又迅速褪去。
"爸爸的血……是甜的。"
这句话像刀扎进肺里。张伟想起基因检测报告上的警告：【RH-null变异体对至亲血液会产生成瘾性依赖】。陈默不仅把朵朵设计成活体密钥，还让她变成了瘾君子。
厨房突然传来水滴声。
水龙头不知何时渗出暗红色液体，在池底积成粘稠的一滩。张伟沾了点闻了闻——是稀释过的X-22神经毒素，通过供水系统精准投放到他家楼层。
手机自动亮起，陈默发来的视频请求悬浮在屏幕上。画面里实验室的离心机正在分离某种紫色细胞，转速表数字与朵朵逐渐加速的心跳同步飙升。
"喜欢我送的礼物吗？"陈默的戒指轻敲培养皿，"再拖下去，你女儿就要脱水而死了。"
张伟扯断水管走向卫生间。马桶水箱里飘着张磁卡——老周上周偷偷装在这里的应急通讯器。他将磁卡插入耳后植入槽，视网膜立刻投影出整栋楼的3D管道图：
红色标记显示毒源在顶楼水箱，而紫色光点正沿着垂首管道向下渗透，离他家只剩三层。
朵朵突然抽搐起来。她的小手抓着空气，像在捕捉不存在的水分子："金枪鱼……爸爸答应过的……"
这是X-22毒素的中期症状——幻觉与脱水并存。张伟抱起女儿冲出门，楼道里的消防栓被焊死了，邻居家的门铃按不响，整栋楼静得像座坟墓。
物业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张伟踹开门时，值班员正往水箱控制台插U盘，屏幕上的"毒素投放进度条"己走到87%。
"龙、龙首大人！"值班员在地，"陈总逼我干的！我女儿也在医院……"
张伟看向他胸前的工牌：寰宇物业高级工程师，入职日期是他假死后的第七天。
"打开备用净水系统。"
"不行啊！陈总改了密码，除非有龙渊密钥的……"
朵朵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张伟将她轻轻放在沙发上，转身按上控制台指纹锁。
"生物验证通过。"机械女声响起，"欢迎回来，SL-001。"
全楼的水管同时震颤，净化系统启动的轰鸣惊飞了窗外的夜鸟。值班员呆滞地看着毒水被抽离，清水重新填满管道的过程仅用了3.2秒——这是深渊系统独有的流体控制技术。
"告诉陈默。"张伟抱起朵朵，她的嘴唇终于恢复血色，"下次首接来找我。"
他走出物业办公室时，整栋楼的居民正拧开水龙头。没有人知道，今夜流出的清水里，混着价值八百万美金的解毒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