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丫抿了抿干枯出血的唇,西周看了看,小心翼翼的从裤袋里掏出来一颗干瘪脱水的杏,递给江二丫。
这是她之前在路边捡的!
“二丫,快吃。”
江二丫两天没吃饭了,见到能吃的,一把夺过来,就往嘴里塞,正准备吃,忽的又停了下来。
万般不舍将手里的杏子递给江大丫。
“姐......你吃吧,我不饿。”
江大丫嗓子干的都快冒烟了,费力的说了句。
“二丫吃,我之前吃过一个了,不饿。”
江二丫看了看手中的杏子,还是舍不得吃,她舔了舔干枯的唇角。
“我也不饿,那等我们饿了的时候再吃。”
江二丫眼馋了的看了眼杏子,又藏进了衣兜里。
找了好半天野菜,也就挖到了很少的几根,都被人挖光了,根本就挖不到。
两人被太阳晒的头晕眼花,干脆就坐在挖野菜的地方,徒手掰开土壤继续刨土里的根。
挖到一根就迫不及待往嘴里塞,有泥土什么是肯定顾不上的,有时候甚至还专门吃一点土,实在是饿啊,没办法。
江家粮食都把控在江老太手里,给他们一天能有几粒米就算不错了。
好在目前干旱没到特别严重的地步,草根树皮还是能找到一点的。
两人觉得肚子里有点东西了,才捏着几根野菜往回走。
走过去就见到她们的爹用路边的草做成的绳子,挂在她们娘的脖子上,她娘跟个提线木偶似的毫无生气,一双眼睛空洞洞的。
见有路过的人就喊,“一个晚上一个麸皮馒头就行。”
江二丫不知道她娘要去做什么,江大丫是知道的。
只知道她娘天黑会被陌生男人带走,然后早上再遍体鳞伤的回来。
江二丫不想让她娘再受伤,跑过去抱着她爹的腿,“爹,你不要让娘晚上出去,他们打娘。”
江大河一脚将江二丫踢开,“混账玩意儿,都是你们这些赔钱货害的老子,给老子生不了儿子。”
就是因为生不了儿子,他娘才看不起他。
他三弟既是童生,还生了儿子,多让人羡慕,他婆娘怎么就这么没用。
以前大哥江大牛(江临川)在的时候,他还不用这么辛苦,现在脏活累活都是他的。
江二丫被踹翻在地,手都划破了,可她不敢哭,她祈求的望向她娘,她娘面无表情。
忽的,一声兴奋的声音,让两人脸上失了血色。
“奶,这是从那赔钱货身上掉出来的,她竟然敢藏东西,奶,打死她打死她。”
江耀祖一边耀武扬威,一边捏着那枚干瘪的杏子,两眼放光,一口就将杏子给吃了。
“好吃,奶,我还要。”
江老太见江二丫还敢藏东西,上前对江二丫又掐又打,“果然是胳膊肘往外拐的贱丫头,东西呢,都给我拿出来,还敢藏私,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贱丫头。”
江二丫身上哪里都疼,哭的不行,“奶,我真没有了,就路边捡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不敢吃。”
江老太将江二丫扒光了也没翻出东西,又是“啪~”的一耳光甩在江二丫脸上,“贱丫头,再敢藏东西,将你卖了。”
“不......不敢了,不敢了。”
江二丫吓的瑟瑟发抖。
她奶巴掌每次打人都打的好疼啊。
江老太又看向江大丫,“你呢,藏东西没有。”
江大丫惨白着脸,慌忙摇头。
“奶,我......没!”
“哼,谅你也不敢。”
江大丫在江老太心中比较老实的,让她往东不敢往西,说让她背着江耀祖,她也没怨言,就没搜,不过还是警告了江大丫,要是敢藏私,就打断腿。
江大河很快就捏着手里的半块麸皮馒头回来,咧开着嘴笑,讨好的递给江老太,“娘,婆娘没用,今晚就换来半个馒头。”
江老太斜着眼,厌恶的盯着江大河。
“没用的东西!你就不能跟别人讨价还价吗?你婆娘身子这不是好着呢,多伺候几个也不会死啊。”
这一说,江大河眼睛一亮,“娘,我知道了。”
这半个馒头就是今晚的口粮。
江老太这边先不说,还有另外一群人也来势汹汹。
一辆华贵的马车里,一男人将手里的茶盏狠狠砸在手下身上。
“废物,给了你们那么时间,还没找到娇娇的下落,要你们要何用。”
“王爷,息怒。”
沈墨霆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眉峰凌厉。
当初他被人追杀,重伤落到远山村,被村里人所救。
他装作失忆,称自己沈三,认识了善良的林娇娇。
林娇娇天真可爱,一眼他就沦陷了,觉得她是他的命定之人。
后来在知道她竟然还是林府千金,他更是欣喜若狂。
他在朝中势微。
简单来说,缺钱。
本想这次既能抱的美人归,又能得到钱财,谁知道林家不知道去哪里了,连带着那巨大的家产也没了,林娇娇也不见了。
而林娇娇在他那么重伤的情况下,都能将他救回来,还能拿出价值千金的人参。
根本就不是一个农女能办到的。
林娇娇肯定有秘密。
现在这么大一座金山跑了。
怎么不叫他气愤。
“还有远山村的一群人呢?”
“我们寻过去的时候,村里人都逃走了,现在难民太多了,一时也还没查到下落。”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找到了都给我杀了,杀了!!!那个叫江临川给的给我留下来,不,那一家子都给我留下来。”
那些贱民当时竟然不准他的娇娇救他,说他来历不明,怕招来灾祸。
特别是那个叫江临川的。
好在他的娇娇相信他,救了他!
不救他!
那就都杀了!
他要找他的娇娇,将他的娇娇宠成心尖宠。
没想到上一次让这伙人逃了,一群老鼠逃的倒是挺快。
***
这边,休息了一晚上的远山村村民,再次踏上征途。
此次的目的地是绛县。
再走个一天就能到了。
准备出发,江临川强调。
“昨天让你们将布淋湿的,现在怕是干了,都将麻布弄湿了再走,还有你们装食物的筐子也用草木灰水弄湿。
另外,手里如果有锣的放在显眼的位置,也可以吓跑蝗虫。
还有把你们空出来的家伙,箩筐,背篓,都拿出来,等蝗虫来的时候,抓了。
那东西可是能当粮食的。”
啥?
那蝗虫不是虫子吗?
能吃?
村民们只是听了一耳朵,没当真。
虫子哪能吃,怕是魔怔了吧。
本想着越往南边走,情况会缓解一些,没想到路上的流民越来越多。
三个孩子还是跟着董春梅在车里,时不时也会伸出小脑袋出来透气。
老大家的江心怡跟江心月倒还是好奇心满满,活泼的模样,老二家的江承文就沉默了很多,缩在角落自己玩。
江心怡拉着妹妹江心月的手,指着路边一个小女孩子,“二妹,你看那个孩子头上长草了,看起来好好玩。”
江心月也探出头,拍着手,兴趣满满。
“奶,我也要玩。”
董春梅将车帘子子放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生在和平年代的她,首面最底层严酷的社会现实内心还是很触动。
“心怡,心月那个不能玩。”
虽然董春梅对历史上的事件了解的不多,但她也刷短视频,看肥皂剧。
知道在小孩子头上插上一个草,是什么意思。
那是要卖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