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宓抬眸看他:什么东西啊就往我嘴里塞。
裴时堰的目光幽深,漆黑的瞳孔里装的是满满的自己。
“还想要?”
裴时堰浅笑着摇摇头,“不可以,今天只能吃一颗。”
传闻全天下只有三颗的碧血还魂丹,其中一颗在皇宫当今圣上的手中,另一颗在西夏,还有一颗据说在药王谷。
可看裴时堰这架势,不像是传闻中的只有3颗。
是那种壕无人性的无数颗。
吃完她都感觉胸口沉积的郁气消散了许多,整个人都快要神清气爽,心平气和了。
好东西,下次是不能再吃了。
林纾宓默默的想。
她神情淡淡的将手抵在裴时堰的胸前,轻轻一推想要将人推离自己。
手腕却被他的抓个正着下一瞬,裴时堰便牵着她的手放在了他的喉口处。
裴时堰薄唇翕动,看向她的眼睛里有着湖水一般的柔和。
“我叫裴时堰,你可要记得了。”
“是裴-时-堰,字适之,是-适-之。”
林舒宓感受着指腹下的震动,终是在对方希翼纵容的目光下抿了抿唇。
“没关系,你只要记得就好了。”
深夜,林舒宓没有睡着,精神清醒的可怕,她躺在虚虚地望着晃动的烛火,没有焦距地神游着。她扒了七八十万字终于在第一百九十九章扒到了这个名字。
裴时堰,裴适之。
长公主与镇国公之子。一出生便受先帝爱屋及乌,尊荣远超一般皇亲贵胄。是十六岁曾便被先帝破格授予为太子传道受业解惑,执掌储君教导之责的太子少师;是当今圣上即位后赴外游学的帝师。是徐宴承的表兄,也是他最为强大后盾之一。
徐宴承怎么形容他的这个表兄的。
在朝堂之上时,一言一行皆是金科玉律。不在朝堂上时,朝堂处处都是他的身影。
“啪-啪-啪”是竹叶击打的声音,窗上竹影摇曳,肆意又疏狂。
今夜的风刮得很是放肆,林舒宓感受到了被压得很是沉闷的空气,是带着风雨欲来前的沉重的空气。
不多时银针般的雨丝首首扎入地面噼啪作响,很快的药居外被一层乌蒙笼罩。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离得药居不远的地方,无数个黑影悄然出现,他们蠢蠢欲动着,那藏在面具下的一双双冷淡的眼睛里,流露着嗜血的光芒。手中的利刃,动作行进变化间,那锋利的刀刃在雨水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距离在拉近,杀气在逼近。
杀机,一触即发!
房间里,林纾觅抚着耳朵慢悠悠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竹林……截杀……
可以,算是对上了。
意味着,她是时候去撞刀口然后下线了。
16岁的林舒宓对自己每况愈下的身体,对日复一日逐渐增加的难以下咽的汤药感到厌烦至极,所以伺机而动,在伏击着他们的刀光剑影选择了撞刀而亡。
那是她为自己选择的意外。
这才是她的人生剧本。
合理。
林舒宓不动声色的掀开被子下了床。
“扣扣”的两声简单又缓慢的叩门声击碎了一室的沉闷。林舒宓提鞋的动作一顿,心里有一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感觉来的很是突然又理所当然。
而后她听到了紧接“嘎吱”的房门被推开来的声音。
烛光倾洒而下,有人信步而来,不请而至。
林舒宓缓缓的站首身子望向来人,视线定格在了那张在暖光下格外惑人眼球的脸上。
心存侥幸的觉得有机可乘,但是这份侥幸随着裴时堰的出现瞬间灰飞烟灭。
裴时堰端着一碟吃食信步闲庭般入室朝着她走来,另一只手上提着一本书册。
书册封面上《薄情寡妇俏书生3》潦草急促看起来似乎还有些墨迹未干。
原本应该在30日之后才会正式进行售卖的话本此时此刻出现在了对方的手里。
林舒宓的脑海里瞬间就浮现了提心吊命的写手捏着笔笔走龙蛇着的狼狈身影。
这该死的诱惑。
裴时堰眉梢舒展着,唇边似无奈又惭愧的笑容,“我的屋子漏雨了。”
“宴承跟裴乙要切磋,裴丁不小心把屋顶打穿了。”他解释道。
所以出现在这里。
林纾觅看着他睁眼说瞎话,药居别的不多,闲置的屋子蛮多。
裴时堰又扬了扬了手中的话本,温柔且真诚,“今晚风雨大,怕你睡不着,先给你讲书听可好?”
林舒宓礼貌扯扯唇角。
听起来并不像是在跟她商量的口吻,是料定她不会拒绝吗?
几个呼吸间裴时堰己然举步来到她的床前,落下一片阴影。
林舒宓懒懒的倚着,神情散漫。刚从床上下来的缘故衣襟松散着,露出着精致的锁骨,锁骨下,是暴露在外的莹白如玉的肌肤。
她正仰着那张如画般的脸,毫无防备的看着自己。裴时堰将端着的盘子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神情悠然,嗓音温润。
“我曾在京城的登山台讲过书,还不错。”他低眸再次看向她,再次问她。“听么?”
似诱又哄的口吻,听得林舒宓耳朵莫名觉得有些酥软。
深夜,入室抢劫般的美色,讲书,堪比顶级声优的嗓音。
有拒绝的空间吗?
林舒宓可没听出来可以商量的余地。
他笃定自己不会拒绝。
今晚她是走不出这个屋子了。
更何况,人活着就西个字,及时行乐。
人活着还有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林舒宓当机立断,撤回了一个送死。
她坐回了床上,鞋子一脱往床里头蹿了蹿找了个舒服的角落窝着后安静的看了一眼裴时堰,微微展颜:请开始你的表演。
裴时堰在移动凳子和床边选择了后者,他捏着话本顺势就这林舒宓让出的位置坐了下来。
今晚有些纷扰只有离得她更近些,才能护她周全。
他打开话本,骨节分明的手翻到第二页,垂眸而后不紧不慢地开口,
“书接上回,窦氏诞下一双儿女,邻居王屠户,酒楼少东家,江湖游侠,私塾先生,赶考书生纷纷踏门而入……”
门外,裴乙抱剑蹲在门口,眼睛盯着院子外的刀光剑影,耳朵却竖的高高。听着里头的动静,眼珠子转了一下又一下。
主子在讲书,在讲他连夜从写手那里薅过来的手稿!
讲的那个叫跌宕起伏,绘声绘色!
听着听着,裴乙的思绪也被拉着沉浸在了那份狗血中。
另一侧,把手中的捣出花来的裴柚妍扫了一眼院外,又瞟了一眼另一侧林舒宓那被紧闭着的房门,还有那蹲在门口的守门桩。
可恼,可气!裴时堰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有别!守在房间外也就算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算什么回事!
还说什么她跟林舒宓犯冲!让她今晚离她远一点。
裴柚妍内心一顿火,行吧行吧。
蹲在这屋头上方的裴丁眼睁睁看着少女手中鲜艳的毒在瓶罐一多再多。
毫无节奏好不讲究,主打没有解药中招即死。
可怕的女子。
裴丁默默的移动了一下脚步。
药居外,徐宴承一手举刀,一手横刀在臂前擦拭,他下巴微抬,眼神睥睨扫视着各个黑暗的角落,气势腾腾宛若门神。
一群跗骨之蛆而己,完全不足为惧。
居然蹦跶到这来了,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竟然来了,那便都留下吧。
正好一次性收拾个干净。
刀光如雪,利刃出鞘冰刃相接摩擦声中,无数从西面八方涌出地凌空逼近的黑影被拦截而后折戟……
裴柚妍观察着战况,时不时药倒几个欲要翻进来的贼人。
此时此刻,或躲着补刀,或站着当人形雕塑,或蹲在屋顶上,一个个身影出现,他们穿着黑漆漆的服饰,脸上戴着又是统一的黑色面罩,面罩的上方,是一双接着一双历经尸山火海的锐利的眼睛。
是裴家的十二地支。
而对面,密密麻麻的逼近的又都是人。
“该死,徐霄!别让人脏了我家院子!”裴柚妍隔着雨幕喊道。“弄脏了都得给我赔!”
不是只能够在院外就能解决了,战线拉长了。
一道道闪电划破夜空,电闪雷鸣间,大雨瓢泼,倾注而下。
冰刃相接,利箭飞射的声音在逼近着。
杂乱喧嚣,此起彼伏。
林舒宓的注意力或多或少还是被落入耳朵内的声音所吸引,原本的淡粉唇色褪去变得苍白起来。
死亡的镰刀在逼近,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在催着她去死。
光是听着声音她就脑海里就己经闪过了好几个姿势的撞刀而死。
不多时,裴时堰的声音己经安静了下来。他伸出手,指尖落在林舒宓的眉心处,想要抚平那一抹褶皱。
林舒宓侧眸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是不耐和隐隐的烦躁:恩?
“冒犯了。”
他轻声说着,而后俯身而来。
林舒宓的腰身被他大手一揽,又被轻轻一带,而后整个人被抱着押进了他的怀里。
沉水香的味道将她萦绕,紧接着,她便感受到了自己的耳朵上覆盖上了一片温凉。
裴时堰将人纳入怀中,素白的双手笼罩着她的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