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七年暮春,洛阳南宫德阳殿内,鎏金蟠龙柱映着摇曳烛火。刘承身着玄色王服,膝下青砖沁着寒意,抬头时正对上汉灵帝刘宏慵懒倚在龙榻的身影。十常侍之首张让垂手立在御案旁,浑浊的眼珠如毒蛇般盯着这位年轻的齐王世子。
"承弟千里而来,可是为了太平道之事?"刘宏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声音带着久病未愈的沙哑。
刘承叩首在地,朗声道:"陛下明鉴!黄巾贼子蛊惑百姓,齐国虽地处边陲,却不敢忘拱卫汉室之责。然青州刺史掣肘军务,粮草军械难以调度,恳请陛下..."
"够了!"张让突然尖声打断,"齐王若要粮饷,自当按朝廷规制申领,怎可公然索要军政大权?"他拂袖指向殿外,"莫非是想效仿当年七国之乱?"
殿内气氛骤冷,刘承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余光瞥见阶下太傅陈蕃微微颔首,他深吸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陛下,此乃高祖刘邦与诸侯'白马之盟'旧典,其中明言'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今贼寇西起,正是宗室子弟为陛下分忧之时!"他抬头首视龙榻,目光灼灼,"齐国愿自筹粮草,招募乡勇,只求陛下恩准青州境内齐军自治,不需刺史部插手军务!"
刘宏的玉如意顿在案上,发出清脆声响。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堂弟,忽然轻笑出声:"又自顾自道:"十常侍忠心耿耿,可这太平道烧到冀州时,朕的州牧刺史们在做什么?"他猛地将玉如意砸向张让脚边,吓得老宦官踉跄跪地,"准了!齐国可扩军五万,青州东部十二县赋税归齐王调配,但若有异动..."话音未落,龙榻两侧甲士己按剑而出。
刘承再次叩首,额头几乎贴地:"臣弟愿立军令状!若齐国不能荡平境内黄巾,甘愿献上首级!"他展开怀中帛书,正是乔玄与陈蕃联名签署的担保文书,"太傅陈蕃、国相乔玄愿为齐国作保!"
陈蕃上前一步,长揖至地:"陛下,齐王此举实乃为汉室分忧。昔日光武中兴,亦赖宗室之力。如今若能让刘氏诸侯各守其土,必能遏制贼势!"
刘宏盯着担保文书良久,忽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点点血渍。张让慌忙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拟诏吧...封刘承为镇东将军,赐节钺...咳咳...青州东部军政,皆听齐王调遣..."
当黄门侍郎高声宣读诏书时,刘承攥着冰凉的节钺,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踏出南宫时,洛阳城正落春雨,他望着宫墙外翻涌的乌云,将节钺紧紧抱在怀中——这不仅是一道圣谕,更是齐国在乱世立足的关键。
三日后,八百里加急的快马奔出函谷关。临淄城的齐王旗在雨中猎猎作响,刘喜展开诏书时,老泪纵横:"高祖庇佑!齐国终于有了喘息之机..."他转头对刘承道:"立刻召回太史慈、高览!传令陈宫,从今日起,齐国所有郡县改悬'齐'字旗!"
而此刻的洛阳,张让望着齐王远去的车队,在刘宏病榻前阴恻恻低语:"陛下可知齐王招募的流民中,藏着多少太平道教众?这节钺...恐成心腹大患啊..."病榻上的汉灵帝咳嗽着,却无人听清他气若游丝的呢喃。春雨渐密,宫墙下的血水混着雨水蜿蜒,恰似王朝将倾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