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爷?”李强国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他。
“可不就是我嘛!”王士德分开人群走了过来,拍了拍李强国的肩膀,
“好小子!上次河边约好了周日一起钓鱼,我可是等了你一上午!人影都没见着!”
“害我钓了一条十斤重的大头鱼,连个分享喜悦的人都没有,别提多没劲了!”
他虽是埋怨,语气却透着熟稔和亲切。
李强国这才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
当时随口应下,本来就没想着要去。
后来忙着空间育种和对付周耀祖他们,更是把钓鱼抛到脑后了。
他连忙找个借口搪塞:
“哎呀,大爷,实在对不住!那天家里临时有点急事,给耽搁了,真不是故意的!”
“你钓了十斤的大头鱼?那可真是好手气!可惜我没这口福了。
他脸上露出真诚的遗憾。
“算了算了,知道你忙。”王士德摆摆手,显然也没真生气。
他打量了一下李强国背着的空背篓,“你这是去买东西?”
“嗯,去供销社买点粮。”李强国答道。
他注意到王士德身边那群人气质不凡,有几个戴着眼镜,一看就是知识分子,还有几个穿着干部服,气度沉稳。
他好奇地问:“大爷,你这是……?”
“哦,忘了介绍。”王士德指了指身后的人群,声音里带着一丝自豪,
“这些都是我的同事,农科院和水利部门的同志。”
“我是农科院的,主要搞育种和环境生态研究。”
“这位是刘工,水利专家……”
他简单介绍了几位核心人物,然后指着远处规划中的水库位置,
“我们正在对这一带进行水库建成后的生态影响评估考察。”
农业科学院副院长?育种专家?
李强国心中猛地一跳!
这简首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装作随意地问道:
“大爷你是搞育种的?那可真是大学问。”
“我最近就琢磨个事,你说,这庄稼种子,是不是像人一样,也有特别能吃苦、特别适应环境的?”
王士德来了兴趣:“哦?小同志很有想法嘛!当然有!”
“我们搞育种的,就是在寻找和培育这些‘特别能吃苦’的优良品种。”
“怎么,你对这个感兴趣?”
李强国挠挠头,露出一副憨厚又有点神秘的表情:
“兴趣谈不上,就是前几天进山找山货,在妙峰山深处一片特别荒、特别旱的野地里,发现了一大片玉米!”
“那地方,土薄得能看见石头,裂开的口子能塞进手指头,平时连草都长不好。”
“可那些玉米,嘿!长得那叫一个精神!秆子粗壮,棒子又大又结实!”
“我当时就觉得邪门,这没人管没人问的野地,玉米怎么能长这么好?”
“跟咱们精心伺候的地里那些蔫巴巴的完全不一样!”
“我就寻思,这玉米是不是就是您说的那种‘特别能吃苦’的种子?”
李强国的话音刚落,王士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猛地一把抓住李强国的胳膊,声音都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强国!你……你说什么?在极度干旱贫瘠的野地里,自然生长着长势旺盛、棒子的玉米?”
“你确定没看错?具体在什么地方?!”
“就在妙峰山深处,一片向阳的坡地上,我记得路。”李强国肯定地点点头。
“快!快带我去看看!现在!立刻!马上!”
王士德几乎是吼出来的,他转头对那群同样被这消息惊呆的同事和干部喊道:
“刘工,老张,计划有变!发现重大野生种质资源线索!考察暂停,立刻跟我进山!”
李强国看着王士德急不可耐的样子,心中暗喜,面上却露出为难:
“大爷,我这还得去买粮呢,家里等着下锅……”
“买粮?还买什么粮!”
王士德不由分说地打断他,急切地说,
“粮的事包在我身上!回头我让人给你家送去!”
“现在,立刻,带我去那片野地!”
“这是关系到粮食增产的大事!比买粮重要一万倍!”
他眼神灼热,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
“那……那行吧。”李强国“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果断放弃了去供销社的计划,转身带着这群心急如焚的科学家和相关领导。
朝着妙峰山深处那片他精心“布置”好的野地走去。
山路崎岖,但对于寻找良种心切的王士德等人来说,这点困难根本不算什么。
李强国轻车熟路,很快就把他们带到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片典型的、贫瘠的荒坡。
土壤呈现不健康的灰黄色,布满龟裂的缝隙,石块。
一大片东倒西歪、早己枯黄的玉米秸秆散乱地倒伏在地。
秸秆上残留着被野猪或其他动物啃噬过的、残缺不全的玉米棒子。
枯草在风中萧瑟,一派荒凉景象。
王士德一看到这环境,眼睛就亮了:
“对!对!就是这种地方!极度干旱,极度贫瘠!”
他顾不上脏,立刻蹲下身,仔细查看土壤、枯死的植株和那些残破的玉米棒子。
他捻起一点土壤,感受着那砂砾般的质感;
他掰开一个被啃得只剩小半截的玉米棒,仔细端详着上面仅存的几粒干瘪发黄的玉米粒。
“快!大家分散开,仔细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完整的玉米棒子!或者掉落的种子!”
王士德急切地吩咐随行的工作人员。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在野地里仔细搜寻。
然而,翻遍了每一寸土地,除了李强国故意留下的那些被严重破坏的玉米棒残骸和零星几粒发育不良的种子外,一无所获。
王士德的脸色从最初的兴奋激动,渐渐变得凝重,最后化为浓浓的失望和痛惜。
他捶胸顿足,懊恼不己:
“哎呀!晚了!晚了啊!看这痕迹,像是被野猪糟蹋过了!”
“可惜!太可惜了!这么好的自然选择留下的抗旱耐瘠种质资源,很可能就这么错过了!”
“这可能是解决干旱地区粮食问题的关键钥匙啊!”
他的声音充满了遗憾,仿佛损失了无价之宝。
随行的专家们也纷纷摇头叹息,气氛一时有些低落。
就在这时,一首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李强国,
看着王士德痛心疾首的样子,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他挠了挠头,用一种带着点“后怕”和“庆幸”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说道:
“大爷……你别急。”
“其实……那天我看着这些玉米长得好,虽然觉得邪门,但也觉得丢了可惜。”
“我看棒子都挺了,就……就顺手掰了两麻袋背回家了。”
“现在……还在我家厨房里堆着呢。”
“就是不知道,这些被野猪祸害剩下的,还有没有你说的那个研究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