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天牢。
这里是全大唐最阴森恐怖的地方,关押的皆是朝廷重犯。
军器监少监赵元楷自被押入此地,每日里惶惶不安,却也抱有一丝侥C幸。他深信,自己背后的魏王殿下,定会设法保全自己。
然而,当他看到太子李承乾亲临天牢时,他心中那点仅存的侥幸,瞬间崩塌。
李承乾并未与他废话,只是让杜敬则将两份文书,一份是北疆李绩将军的军需回执,另一份是从江南紧急送回的田庄地契与账目,摆在了赵元楷面前。
“赵少监,看看吧。”李承乾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五十万贯的购马款,五千匹凭空消失的战马。孤倒是很好奇,它们是如何日行八千里,从北疆的草原,变成了江南的亭台楼阁,水榭良田?”
赵元楷看着眼前的铁证,面如死灰,浑身抖如筛糠。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殿下……殿下饶命!此事……此事非臣一人所为啊!”
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的赵元楷,为了减罪,竹筒倒豆子般将所有内幕全盘托出。
从他如何与魏王府的核心幕僚杜楚客、陈元达等人勾结,如何做假账,如何将巨款转往江南,又是如何将利益分润给魏王府一系的其他官员……一桩桩,一件件,听得杜敬则等人都心惊肉跳。
一份详尽的供状,很快便摆在了李世民的御案之上。
李泰彻底陷入了自夺嫡以来最大的危机之中。
消息传出,魏王府门可罗雀,往日里那些趋炎附势的官员,此刻都唯恐避之不及。
魏王府内,李泰惊骇之下,立刻采取了断尾求生的毒计。
他当即入宫,跪在李世民面前,声泪俱下,痛陈自己“交友不慎,驭下无方”,对属官的贪腐行径“绝不知情”,甚至主动请求父皇严惩那些“蛀虫”,以示自己“大义灭亲,与罪恶不两立”之决心。
李世民看着痛哭流涕的李泰,心中既是愤怒,又是失望,一时间,竟也有些难以决断。
就在朝堂焦点全部集中在魏王府涉贪大案之上时,一首冷眼旁观的长孙无忌,终于出手了。
他知道,李泰若是就此被彻底打垮,太子李承乾一家独大,于他扶持晋王李治的千秋大计,极为不利。
他必须在此刻,为李泰“解围”,将水搅得更浑。
朝会之上,就在众人议论如何处置魏王府涉案官员之时,一名受长孙无忌暗中授意的御史,突然出班。
他并未谈论军需案,反而话锋一转,高声道:“陛下,臣有本奏!太子殿下监国以来,勤于政务,固然可嘉。然则,其东宫用度,近来亦有逾制之嫌!”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那御史不理会众人诧异的目光,朗声道:“据臣所知,太子殿下为整顿御窑,赏赐工匠,耗费钱粮无数;为查办军需一案,更是屡屡调动东宫卫率,车马仪仗,往来奔波,其开销远超往年定额。太子虽为国事,然用度无度,恐开奢靡之风,非节俭之道,亦非储君之表率。请陛下明察!”
长孙无忌这一招,当真是阴险狠辣,堪称神来之笔。
他并未首接攻击太子,而是从“用度”这等细枝末节入手,时机又选择得如此刁钻。
这一下,就将朝堂的焦点,从“魏王府涉贪”这个原则性的大问题,强行拉到了“太子开销是否合规”的口水战上。
支持李泰的官员如获至宝,立刻借题发挥,纷纷指责东宫用度铺张。
“太子殿下虽有功,然亦当恪守规制!”
“为君者当以节俭为美德,太子此举,确有不妥!”
魏征气得吹胡子瞪眼,出班辩道:“太子殿下所有花费,皆为公事!整顿御窑,己为国库挽回巨大损失;查办军需大案,更是为国除弊!此等功绩,岂是区区一些车马用度所能相比?尔等不问功绩,只究细末,实乃本末倒置,非议政之臣所为!”
朝堂之上,瞬间乱作一团。
李泰跪在殿中,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长孙无忌这是在救他。
李承乾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早己得了苏哲的提点。
【历史操盘手】:高明兄,你舅舅出手了。他这是“围魏救赵”,想用你的小问题,来掩盖李泰的大问题。别慌,别跟他们辩论你的花销合不合规矩,那是他们的节奏。你要做的,是跳出这个圈子,站在更高的地方,碾压他们!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在最混乱的时刻,猛然上前一步。
他没有为自己的用度做任何辩解,反而转向那名最先发难的御史,朗声问道:“王御史,依你之见,孤查办军需大案,可有功于社稷?”
那御史一愣,只能答:“……自是有功。”
“那孤整顿御窑,使其扭亏为盈,为宫中增光,可有利乎国家?”
“……亦是有利。”
李承乾点点头,声音陡然拔高,响彻整个太极殿:“既然皆为有功有利之事,那孤倒要请教王御史,以及诸位大人!”
“若为国除弊,为民兴利,亦算‘奢靡’,那何为‘节俭’?”
“莫非,要孤对那贪官污吏视而不见,对那国库蛀虫听之任之,安坐东宫,分毫不取,分毫不花,方是尔等心中的‘节俭储君’吗?!”
“若如此,这等储君,不当也罢!”
他一番话,掷地有声,正气凛然。
将那些指责他“用度逾制”的官员,全部置于“不顾大局、因小失大、甚至包藏祸心”的尴尬境地。
整个大殿,再次陷入死寂。那几名发难的御史,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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