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冷启动：零点偏移的初始化挫折
根据清源大学新生入学通知书之规定，2023级新生请在2023年9月8日-2023年9月10日携带相关证件入校报到道……
“同学！计算机系报道这边走！”
“学妹，宿舍楼在图书馆后面，行李多吗？”
“新生群二维码再扫一下！重要通知都在里面！”
清源大学恢弘的欧式大门前，报到日的喧嚣几乎要掀翻屋顶。红马甲的志愿者像跳动的火焰，热情地指引着汹涌的人潮。
行李箱滚轮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奏出杂乱鼓点，一张张兴奋、好奇、略带迷茫的年轻面孔，构成了九月最鲜活的画卷。
9月13日，清源大学新生开学典礼。
与几天前那份蓬勃朝气格格不入的，是此刻校门外百米处，一个正以百米冲刺速度狂奔的身影。
林溪感觉自己肺快炸了，喉咙里全是铁锈味。浅蓝色洗得发白的棉T恤黏在后背上，老旧双肩包里的笔记本一下下硌着脊梁骨。
她昨晚通宵和卫星图像处理系统里一个刁钻的内存泄漏BUG死磕，等揪出那只狡猾的“幽灵”，天都亮了。
因为要照顾住在校外疗养院的外婆，林溪刚申请到了特殊走读许可（校内仍有她的床位），暂时租住在校门口这间便宜的屋子里。
灌下一罐齁甜的速溶咖啡，她几乎是闭着眼冲了出去。
“八点！八点开学典礼！林溪你完了！” 她在心里尖叫，双腿灌铅般沉重，汗水把额前碎发黏在皮肤上。
“让让！麻烦让让！” 她喘着粗气，在人缝里艰难穿梭，像条逆流的鱼。
“哎哟！看着点啊！” 一个抱大箱子的男生被撞得踉跄。
“对不起对不起！” 她头也不敢回，声音淹没在嘈杂里。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迟到！绝对不能错过导员第一次点名！
当她炮弹般冲破人墙，一头扎进那座有着巨大穹顶和精美浮雕的百年大礼堂时，悬挂的黄铜大钟指针，无情地指向了八点零三分。
嗡——
“……欢迎各位新同学来到清源大学，开启你们人生的新篇章……” 校领导威严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回荡在座无虚席的礼堂。
完了！社死开场！
林溪僵在最后方的阴影里，脸颊瞬间烧透。黑压压的后脑勺和浅绿色的新生文化衫像一片无垠麦田。
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好奇、惊讶、戏谑——火辣辣地聚焦在她身上。
她恨不得原地消失。跑？只会更丢人。
她只能硬着头皮，弯着腰，踮着脚，目光在密密麻麻的人头中绝望搜寻。
计算机系……计算机系……
前排？中间？后排？全是人……她的心沉到谷底。
突然，目光顿住！
礼堂中间偏右，计算机系方阵倒数第三排，靠近过道——一个空位！
像溺水者抓住浮木，林溪立刻朝着那方向挤去。“抱歉，借过……不好意思……” 她小声念叨，侧身避开伸出的腿和背包。
越靠近，心却越凉。那空位旁边，只坐了一个人。
一个男生。
同样的浅绿色文化衫，穿在他身上却透出冷冽的矜贵。专注看着主席台的侧影，带着生人勿近的低压，周围仿佛形成真空地带。
林溪脚步慢下来。这人……不好惹！冰山成精？
环顾西周，别无选择。校领导的声音像催命符。
“死就死吧！” 她心一横，抱着壮士断腕的悲壮，加快脚步挤了过去。
终于，她站在了过道上，站在了空座位前，站在了那冷峻男生的身侧。
一股极淡的清冽气息飘来，像冬日松针上的霜雪混着阳光皂角。干净，却拒人千里。
心脏擂鼓般狂跳。林溪微微弯腰，对着那依旧目视前方的侧影，声音带着喘息和细微颤抖：
“同……同学，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时间凝固了一瞬。
男生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呼吸停滞。
冷调白皙的皮肤，五官深邃如精心雕琢。高挺鼻梁，凉薄唇线。
最让她心悸的是那双眼睛——极深的墨色瞳仁，平静得近乎漠然，像不见底的寒潭。此刻，这双眼睛落在她身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居高临下的审视。
冰锥般的目光瞬间刺穿林溪强装的镇定。脸颊“轰”地爆燃，连耳朵尖都烫得吓人。
“……” 男生没说话，冷淡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三秒，极其轻微地蹙了下眉峰。随即，什么也没说，只是冷淡地、幅度极小地朝远离她的方向挪动了一下身体。
无声的动作，清晰传达：位置空着，但别靠我太近。嫌弃溢于言表。
林溪：“……” 尴尬癌晚期发作。内心万马奔腾。
箭在弦上。她顶着那冰锥视线，硬着头皮，以最小幅度，小心翼翼地侧身坐进空位。椅面微凉，如坐针毡。
她立刻把自己紧紧贴在另一侧扶手上，努力拉开距离，挺首腰背目视前方，假装雕像。放在膝盖上的手却绞紧了衣角，指尖冰凉。
“呼……” 她极其轻微地吐气，试图平复。内心疯狂吐槽：地狱级开局！冰块成精？眼神冻死人！这日子没法过了！
冰山学神似乎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主席台。但无形的低气压，依旧笼罩着这片区域。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儒雅的校长引经据典。
礼堂肃静。
林溪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忽略身边的冷气源。但眼角余光仍不受控制地瞥向旁边。
男生坐得笔首，双手随意搭在腿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干净修长。侧脸在柔和光线下立体分明，也愈发冷硬。像尊没有情绪的完美雕塑。普通的浅绿文化衫，更衬出他格格不入的疏离贵气。
“家里有矿？气场这么足……” 她腹诽，“还是学计算机的都这么酷？人形AI？”
这时，校长讲话结束。一位戴金丝边眼镜、神情严肃、西装笔挺的中年男教授走上台。屏幕上显示：计算机学院院长，陈正华。
“同学们，欢迎加入清源大学计算机学院！” 陈院长声音洪亮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计算机科学，是改变世界的力量！你们选择了这里，就选择了挑战、创新、未来！”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扫视全场：“我知道，在座的都是高考佼佼者，万里挑一！但是！”
话锋陡转，语气严厉，“清源计算机系，不是混日子的地方！是培养顶尖人才的摇篮！是战场！不是游乐场！”
礼堂瞬间落针可闻，新生们不由自主挺首腰板。林溪心里叫苦：狠角色！
“为让大家尽快适应，” 陈院长推推眼镜，目光审视，“开学第一周，全院新生摸底小测！成绩计入平时分！
下午的开学第一课，《计算机科学导论》，由我亲自讲授！这门课是基石！任何懈怠，都将付出代价！”
“摸底测？计入平时分？院长亲自教？”
林溪眼前一黑，“刚通宵啊院长！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使！” 仿佛己看到未来一周被算法折磨致死的惨状。旁边冰山似乎也微微一动？冷气更足了？学霸也怕摸底考？
“另外，” 陈院长似乎觉得下马威不够，目光如炬，“大学学习，自律第一！任何迟到、早退、无故缺勤，严厉处理！比如今天……”
目光有意无意瞥向礼堂后方林溪的方向！林溪瞬间被锁定，汗毛倒竖！“开学典礼如此重要场合，竟有同学姗姗来迟！行为恶劣！希望引以为戒，下不为例！”
轰！林溪脑袋炸开！血液冲顶！脸颊耳朵烫得能煎蛋！以她为中心，周围数排目光“唰”地聚焦！好奇、打量、幸灾乐祸、鄙夷……交织成网，将她捆死。
她恨不得埋进膝盖！被院长当众点名迟到！全校新生面前！开学第一天，社死成就达成！感觉旁边冰山也侧目了一眼，眼神里……探究？更深嫌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