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虎口处,有非常明显的血迹和伤痕。
她抠着手,表情不自然的小声说道:“我,我帮雪花抓了她家地里的老鼠,不小心被老鼠咬了。”
“雪花的表哥是不是也在?”池饱饱问。
一提到雪花的表哥,三月的脸一下子就泛起了红晕,眼神略带埋怨的看向不远处的西月。
“西月什么都没有说,是我自己看到的,我问你雪花的表哥在不在?”
三月的头深深的垂了下去:“在。”
“那他和雪花抓老鼠了没有?”
“玉林哥说要一起的,可他是读书人,咋能趴在地里干那样的事,雪花胆子小,害怕老鼠。”
“那你被老鼠咬伤了,他们两个就没有帮你处理伤口吗?你帮雪花干了这么久的活,她有没有给你带些东西吃?”池饱饱继续问。
三月使劲抠着手,指甲都要掐到肉里了。
嘴唇嗫嚅:“这,小伤口,无碍的,我,我也不饿……”
听到这里,池饱饱心里一阵骂娘。
那表兄妹俩,明显是把这丫头当二傻子使唤了。
可当局者清旁观者迷,她就算现在跟三月说了,三月也未必信她。
算了,先沉住气,当下要紧的是先帮三月处理伤口,这件事不会白白就这么算了的。
想到这里,池饱饱抬腿准备去水缸那里舀些清水,三月却急的差点掉泪。
“娘,求您别找到雪花家,雪花爹要是知道得赔钱,雪花会挨打的。”
池饱饱一阵头疼,这孩子真是中毒不轻啊。
搁原主的话,这顿闹是少不了的。
可是她不会,孩子们都是有自尊心的,特别是像三月这种性格内敛的人,内心是非常敏感的。
揭开自己孩子的伤疤,给别人添笑料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
此时燕绥走了过来,眼神略带疑惑的看着池饱饱和三月:“三月,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饭做好了,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池饱饱没有让三月为难,笑着接了话:“燕绥,你先带孩子们吃晚饭,给我和三月留着饭就成,我们待会过去。”
她笑着微微点头,示意燕绥不用担心,把事情交给她。
燕绥凤眸微颤,转身去了西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自己心里对娘子己经产生了信任。
见燕绥回屋。
池饱饱这下拉住了三月的手:“过来蹲下,把手给我,忍着点。”说完,用力按压伤口处,把淤血给挤了出来。
被老鼠咬了不比寻常伤口,老鼠这东西身上的细菌太多了,得妥善处理。
挤了血,池饱饱又用水瓢舀着水,从高往下形成流动水,冲洗三月的伤口一刻钟。
然后在空间里买了块古法模样的肥皂,用肥皂水再次冲洗。
最后买来碘伏,倒在伤口上。
这套操作把三月看呆了,可她不敢问。
夜里,圆盘似的月亮发着亮光,透过斑驳的窗户,爬在了燕绥的脸上。
照出他俊秀立体的五官。
半眯的眸子,睫毛闪动。
“你不用太过担心,相信我能处理好三月的事。”躺在他身侧的池饱饱出言安慰。
燕绥沉默片刻,最后滚动喉结:“嗯,我相信你。”
女儿长大了,和他这个当爹的话越来越少了,他若强行去问,怕引起父女俩之间的隔阂。
幸好。
幸好,还有娘子。
次日清晨,远处的大公鸡准时的扯着嗓子喔喔叫。
和公鸡叫声一同响起的,还有村里村里的敲锣声。
隔壁的圆婶爬在墙头,露出一张圆脸,冲院里洗漱的池饱饱喊:“昨日里正去县里开会了,这会估计是跟咱们说灭鼠法子呢,走吧,一起去看看。”
“行。”
开会不用去太多人,一家去一个,接收消息回来转达一下就成了。
于是,池饱饱就和圆婶一起去了,留各自家里的男人在家准备吃食。
铁柱呲着大白牙,伸着脖子冲燕绥笑:“她俩和好了我是真高兴啊,以后我再找你教我认字,就不用偷偷摸摸了。”
铁柱是个没读过书的庄稼汉子,却偏偏喜欢认字。
村子里他最喜欢的人就是燕绥了,长得俊,读过书,认字多,关键还愿意教他。
就连两个儿子的名字也是瞒着自家婆娘,让燕绥取的。
麦生,水生,多好听的名字,比那些叫狗蛋,狗剩,门槛的名强多了。
大槐树下很快就围上了的不少的人。
里正依然站在那块大石头上。
昨日县令带着县里所有的里正开了一天的会。
最后县令采用了他认为最好的方法,那就是教大家制作捕鼠笼。
用老鼠最喜欢香油,拌糙面,糙米放在笼子里,吸引老鼠,达到捕捉老鼠的目的。
池饱饱默默点了点头,这个法子她倒是听说过,不过在这个时代用香油抓老鼠,也太浪费了吧。
先不说浪费不浪费的问题,关键是没几家能买得起吧。
池饱饱有这样的疑问,村里人同样也有。
“里正,香油那么金贵的东西,咱们咋有钱买嘞。”
“就是啊。”
“我还没有说完呢,着啥急?”里正打断他们的话。
“咱们县令仁慈,爱民如子,自己出钱给咱们县里11个村子,1782户,每户给一两香油,用来灭鼠。”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包括池饱饱。
“1782户,每户一两香油,这得不少钱吧,县令怕不是个贪官?”池饱饱拉着圆婶小声问道。
“咦,你可别瞎说,咱县令可是个好官,清官,每次遇到事,县令都是第一时间帮着解决的,需要用到钱的时候,朝廷的银子还没有拨下来,县令就先自己垫上了。”
“他怎么有那么多钱?”
“我告诉你,你可别瞎传啊,听说咱们县令原先是都城的人,人家里是做大生意的,
家里的钱比国库的都多,他这个县令的官职就是花钱买来的。”圆婶捂着嘴一脸神秘。
花钱买官,池饱饱是知道的。
在古代,花钱买官也叫做捐官。
朝廷因为国库空虚,便允许有钱人“入栗补官”,即缴纳粮食或者钱财就可以获得职位较低的官职。
“县令家那么有钱,什么都不干,坐吃享受一辈子多好,为啥跑咱们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当一个小小的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