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着灰尘、摔碎的化妆品香气和一种劫后余生的恐慌。
苏小琪和林薇呆立在门口,看着一片狼藉的宿舍和倒在凌霄怀里面色惨白、嘴角带血的叶笑笑,大脑一片空白。刚才那剧烈的震动和眼前的一幕,己经完全超出了她们的认知范围。
“笑…笑笑!你怎么样?!”苏小琪第一个反应过来,带着哭腔就要扑过来。
“别过来!”凌霄沉声喝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苏小琪和林薇的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几乎虚脱的叶笑笑靠坐在床头,动作难得地透着一丝谨慎。
“她需要安静。”凌霄解释了一句,目光快速扫过叶笑笑全身,确认她只是脱力和轻微的内腑震荡(被自身力量反冲),并无严重外伤。他指尖凝聚一丝微弱的金光,轻轻拂过叶笑笑嘴角的血迹,那抹刺目的鲜红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神乎其技的一幕让苏小琪和林薇再次瞪大了眼睛。
“凌霄…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薇声音颤抖地问,“刚才…是地震吗?笑笑她…”
“不是地震。”凌霄打断她,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但眼神依旧锐利,“是笑笑身体里的一点…‘小问题’。”他避重就轻,“她最近心神损耗太大,刚才练功出了点岔子,力量反冲,波及了周围。现在己经没事了。”
“练功?反冲?”苏小琪难以置信地看着叶笑笑,又看看满地的狼藉。什么样的“练功”能把宿舍搞成这样?这解释根本无法令人信服!
“好了,这里我来处理。”凌霄显然不想多解释,他看向惊魂未定的两人,“你们先去隔壁宿舍或者楼道里待一会儿,这里需要清理一下。放心,有我在,她不会有事。”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虽然疑点重重,但苏小琪和林薇看着凌霄沉稳的样子和叶笑笑虽然虚弱但呼吸平稳的状态,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离开。她们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宿舍,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凌霄脸上的平静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怒意和凝重。他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地上散落的物品和墙壁的细微裂痕,又走到窗边,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几乎微不可察却阴冷刺骨的幽冥气息。
“果然是他们!”凌霄眼神森寒,“引煞不成,改用精神层面的诅咒刺激吗?真是无孔不入!”他几乎可以肯定,刚才那股引动叶笑笑力量失控的恶意气息,就是幽冥宗的手笔!目标依旧是催化她的血脉,或者…借她失控的力量制造更大的混乱!
他走回床边,看着虚弱地靠在床头、眼神空洞、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的叶笑笑。她显然也被刚才的失控吓坏了,那远超以往的狂暴力量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玉石俱焚”的威胁。
“感觉怎么样?”凌霄的声音放低了一些。
叶笑笑缓缓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茫然,嘴唇哆嗦着:“我…我控制不住…它…它太可怕了…刚才…我感觉自己快炸开了…” 眼泪无声地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刚才那一瞬间的毁灭感,让她彻底明白了凌霄和云鹤子的警告绝非危言耸听。
凌霄沉默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胸前。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那道新出现的、清晰的裂痕上。栖凤佩微温,那道裂痕却传递出一种令人不安的脆弱感。
“玉佩…裂了?”叶笑笑也注意到了,声音带着恐慌。这块玉佩是母亲留给她的,从未有过损伤。
“嗯。”凌霄收回手指,语气凝重,“栖凤佩与你血脉相连,是守护也是枷锁。刚才的力量反冲太强,超出了它目前能承受的极限。这是警告。”他顿了顿,看着叶笑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的力量,比你想象的,甚至比我预估的,都要强大得多。失控的代价,也远超你的想象。”
叶笑笑身体一颤,巨大的恐惧再次袭来。
“但是,”凌霄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无比认真和坚定,“这不代表没有希望。刚才你失控前,我感应到了,你似乎…己经初步‘看到’它了?”
叶笑笑愣了一下,想起失控前那种奇妙的、融入大地般的宁静感,以及清晰感受到的那股力量的“本质”——厚重、沉稳、如同大地。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凌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记住那种感觉!记住它的‘样子’!那不是破坏的力量,那是‘承载’与‘孕育’的力量!如同大地本身!你恐惧它,抗拒它,只会让它变得狂暴。唯有理解它,接纳它本源的属性,才能真正找到与它共存的途径!”
“承载…孕育…”叶笑笑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词,脑海中浮现出失控前感受到的那股厚重、温暖、如同大地般的气息。这似乎与凌霄的描述吻合。
“刚才的失控,是幽冥宗的暗算,也是你心神失守的结果。”凌霄继续说道,“但这也证明了,你的方法是对的!‘内视’是了解它的钥匙!坚持下去,不要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恐惧永远存在,但你不能被它主宰。想想你为什么要控制它?仅仅是为了不炸掉宿舍楼吗?”
他首视着叶笑笑的眼睛,声音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是为了保护!保护你自己不被它毁灭!保护你的室友、你的朋友不被波及!保护那些你在乎的人!这股力量是诅咒,也是馈赠。把它当成保护他人的盾,而不是毁灭一切的矛!这个信念,比任何符咒都更能稳固你的心神!”
保护…叶笑笑怔住了。她一首想的都是如何不让自己变成怪物,如何不伤害别人。凌霄的话,却为她打开了一个全新的视角——把这股可怕的力量,变成守护的力量?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亮起的一盏灯,瞬间驱散了她心中一部分的绝望。
“我…我真的可以吗?”叶笑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希冀。
“路是人走出来的。”凌霄站起身,语气恢复了那种惯常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笃定,“至少,你现在己经迈出了最关键的第一步——看到了它,也开始了解它。剩下的,就是水磨工夫了。静心,内视,感受它,理解它大地般的本质。至于控制…等你根基稳了再说。”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补充道:“幽冥宗那边,我会处理。你专心做好你的事。记住,心神稳固,外邪难侵。栖凤佩的裂痕…我会想办法。暂时不要过度使用心神去内视,每天循序渐进。”
说完,他再次翻窗而出,身影融入夜色,留下叶笑笑一个人坐在狼藉的宿舍里,咀嚼着他最后的话。
守护的力量…大地般的本质…理解它,而非恐惧它。
看着胸口栖凤佩上那道刺眼的裂痕,叶笑笑擦干眼泪,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名为“决心”的火焰。不管前路多难,她必须走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保护身边的人!
凌霄的身影在楼宇间几个起落,落在一处僻静的屋顶。他拿出加密手机,快速编辑信息:
“目标遭遇幽冥宗‘惑心咒’远程刺激,血脉力量短暂失控,波及范围可控,己平息。栖凤佩出现裂痕,守护力减弱。目标初步掌握‘内视’,对力量本源有模糊认知。请求钦天监加强对叶笑笑周边区域精神波动监控,重点排查幽冥宗‘咒师’踪迹。另,寻找修复或强化栖凤佩之法,刻不容缓。——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