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的白炽灯管在湿热的空气里滋滋作响，林木木攥着BP机的手沁出薄汗。
陆沉的花衬衫被晚风掀起衣角，他刚把最后一串甜不辣塞进嘴里，就看见两道身影穿过飘着烤鱿鱼焦香的巷子——林父的鳄鱼皮鞋踏碎满地霓虹，林母珍珠项链随着急促的步伐轻晃。
"这么晚还在这种地方？"林母的声音裹着三分怒意七分担忧，她眸光一斜，看到林木木手里攥着的邀请函，顿了顿，"丽晶酒店的发布会？木木，你知道娱乐圈的水有多深吗？"
"妈！这是我等了好久的机会！"林木木后退半步，帆布鞋在水泥地上打滑，"滚石的制作人说我的声线独一无二，发布会的嘉宾名单......"
"够了！"林父厉声打断林木木的话。
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露出眼尾细密的皱纹，"你姐姐己经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现在连年夜饭都凑不齐。林氏企业百年基业，总不能落到外人手里。"他从西装里拿出一个信封，"斯坦福商学院的offer，下周就去办手续。"
陆沉突然从塑料凳上蹦起来："叔叔！您听木木唱过demo的！上次在录音棚，隔壁棚的老牌歌手都来打听她！"
他慌忙翻找随身听，卡带转动的沙沙声里，林木木清透的嗓音混着夜市喧嚣。
林母的睫毛微微颤动，却还是别过脸去："陆沉，你从小和木木一起长大，应该劝她脚踏实地。"
她的珍珠项链缠在指间，声音发涩，"上个月有个新人因为潜规则自杀，你知道那些记者怎么写的吗？'虚荣拜金自食恶果'......"
巷口传来汽车刹车声。
林晨曦踩着高跟鞋走来，黑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
她看了一眼林木木，劝林父道："爸，滚石开出的是五年唱片约，包含海外发行权。木木的嗓音条件，完全有机会成为第二个凤飞飞。"
"凤飞飞？"林父突然冷笑，"我们给了你俩优渥的教育，不是让你们去当抛头露面的艺人。"
林木木脑海里关于原主父亲的记忆涌了出来。
他是个好父亲，但年轻时候为了创业，疏于对孩子们的关怀。
所以，在家庭条件好了之后，就希望孩子们能继承家产，过上轻松快乐的生活。
林木木双手紧拽父亲的西装衣袖，“爸爸，你也是希望我和姐姐能过得快乐，做歌手是我的梦想。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才能快乐啊。”
"把她带走。"林父突然转身，背影像尊凝固的雕像。
保镖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口，黑色西装与夜色融为一体。
林母伸手触碰女儿发烫的脸颊，最终只是将珍珠项链取下，轻轻系在她颈间："回家吧，妈妈炖了雪梨银耳汤。"
"叔叔！发布会的场地订金都付了！"陆沉追着保镖大喊，花衬衫被扯得歪歪扭扭，"这是木木这辈子的梦想啊！"
铁门闭合的声响惊飞了梧桐树上的夜枭。
林晨曦站在月光下，望着林木木被带走的方向，无能为力的叹了口气。
远处西门町的霓虹灯还在闪烁，照见巷口满地陈皮梅，甜腻的香气混着潮湿的夜风，消散在1993年台北的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