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微信，凌玹歌设定了一个下午十二点西十五的闹钟。
稀薄的阳光穿透云层，和清晨的风一起涌进房间，凌玹歌感受到阳光的轻柔和冰冷的空气，忽然想洗一个热水澡。
浴室和卧室相连，凌玹歌控制轮椅向卧室走去，却在卧室门口发现一块包装好的曲奇饼干，看颜色是奶香黄油。
这块饼干如同千钧巨石投入凌玹歌的心湖，掀起汹涌浪涛，眼泪决堤倾泻。
饼干碎成好几块，凌玹歌拾起来珍而重之地放在心口：“封沉……封沉……”
凌玹歌一遍遍呼唤封沉的名字，却无人能回应她的呼唤，因为能回应她的人，被她残忍决绝地推开了。
撕开饼干外包装，凌玹歌把一小块饼干碎片塞进嘴里，明明应该是淡淡的奶香，为什么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突然一阵细小的电流过遍凌玹歌全身，好似闪电般劈开她的脑海，照亮记忆模糊的昨晚。
她记得昨晚她去到阳台，发疯地想要去触碰天上的星星——真是滑稽幼稚的举动——然后强烈眩晕侵袭身子无力向后倾倒。
幸好有人及时抱住自己，才免于摔伤。
而抱住自己的那个人……是封沉。
封沉哭了，他的眼泪落在自己脸颊，是苦涩的味道。
凌玹歌轻轻触摸自己的嘴角，似乎这里还残留着封沉的泪水。
“真是个……”凌玹歌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词形容昨晚的封沉，她用纸巾包好剩下的曲奇饼干，放进自己的背包中。
凌玹歌没用浴缸，花洒喷出温度适宜的水，浴室充满白色雾气，空气漂浮着淡雅花香，凌玹歌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冲刷自己的身体，把浸入血肉的寒冷驱散。
洗完澡换上浴袍，凌玹歌站在镜子前吹干自己的头发，莫名的就想到和封沉重逢那天。
那天洗完澡，封沉用干毛巾轻柔地擦拭她湿漉漉的头发，被她拒绝后，封沉站在门口，她透过镜子看到他颀长的身躯，带着浅笑的俊秀面容……
“不要去想封沉了凌玹歌！”凌玹歌发出低哑的嘲笑，强行把封沉的模样驱逐出自己的脑海，她看着镜子里头发半干的自己，是一种名为狼狈的状态。
闹钟响起，凌玹歌从睡梦中惊醒，她伸手在床头一阵乱摸，却没摸到手机，瞌睡一下子醒个彻底，寻着声音一通乱找，最后在纠结成一团的被子里发现手机。
慌忙结束闹钟，凌玹歌睡意全无地倒回床上。
有未读的微信消息，凌玹歌点开。
顾洛昊：【我和林雨在路上了，估计二十分钟后到达朝夕园。】
消息是五分钟前发来的。
顾洛昊预估的时间很准确，距离他发来消息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凌玹歌就听到敲门声。
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五个个人，顾洛昊、洛阳，昨天见过一次的野造型工作室的老板林清雨和她的两位助理。
“你这是……”顾洛昊被凌玹歌苍白憔悴的面容惊得说不出话来，眼角余光偷瞄隔壁房间，心道：封沉这是对人家做了什么？
凌玹歌显然不解顾洛昊的惊讶从何而来，她发出茫然的声音：“嗯？”
顾洛昊却是转头看着林清雨，焦急地说：“林雨，快给她收拾收拾，好歹要收拾个人样出来。”
“我现在是鬼怪吗？”
顾洛昊很实诚地点头：“你现在这模样，去拍惊悚片，完全不用化妆。”
林清雨过来的目的就是给凌玹歌做妆造。
昨晚接到顾洛昊的电话，她大半夜才凭借凌玹歌留给她的印象，给凌玹歌搭配好妆容造型服装。
自信一笑，林清雨和两个助理拖着行李箱进到房间，顾洛昊和洛阳被她拒之门外：“妆造交给我准没问题，二位男士请稍等片刻。”
顾洛昊自然不会在门口等着，他转身敲响封沉房间的门。
封沉开的门，顾洛昊看到他，一时间不确定自己是在朝夕园还是动物园。
顾洛昊挤进房间，感叹道：“凌玹歌可以首接去演恐怖片，你可以首接演国宝。”
“她很不好吗？”封沉一开口，嗓音哑得顾洛昊险些没听清他说的话。
顾洛昊慌了，他抬手放在封沉额头，好在体温是正常的。
松口气，顾洛昊幽幽叹息：“你以为我说她去演鬼片是演主角？”
“那你早点送她回去吧。”
“你呢？就这副尊容去见张爷爷，你怕是想被他拉入黑名单。”
“云哥一会儿就来。”
云哥，白云，封沉的造型师。
顾洛昊对白云的手艺倒是放心，可他现在不放心的是封沉这个人，他拍拍封沉的肩，提议道：“趁白云还没来，你先去补个觉吧。”
封沉摇摇头：“睡不着。”
一闭上眼，封沉就看到凌玹歌身子向后倾倒的一幕。
前因后果封沉看得清楚，他知道凌玹歌险些摔倒是一场意外，可他总是在想，是不是自己昨晚的举动刺激到了凌玹歌，才导致她情绪失常。
懊恼，自责，愧疚，庆幸……各种情绪混合在一起，熬成一锅名为失眠的药，让封沉一整夜难以入眠。
顾洛昊猜测昨天晚上，封沉和凌玹歌肯定发生了事，可他作为外人，没有窥探他们感情的道理，他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顾封沉，好好照顾凌玹歌。
——
坐在临时梳妆台前，凌玹歌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颊，她承认顾洛昊说得很对，她现在的模样去演恐怖片里的僵尸，完全不用化妆。
“你的皮肤状态比较糟糕，我先给你敷一张面膜急救一下。”林清雨给凌玹歌敷上面膜。
敷面膜期间，林清雨挑选合适凌玹歌的衣服。
一个小时后，凌玹歌的妆造完成。
浅淡的妆容很好衬托凌玹歌温柔淡雅气质，水蓝色抹胸小礼服勾勒出她玲珑凹凸的身体曲线，衬得她皮肤雪白透亮，一头零碎的短发给整体增添一分利落俊俏。
站在镜子前，凌玹歌看着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怀疑这面镜子是不是自带魔法，为什么自己看上去那么虚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