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的皮靴踩碎最后一层冰壳时，金属闸门的锈蚀纹路在晶核共鸣下清晰浮现。
他抬手示意队伍停下，后颈的灼热感随着与冰层下遗迹的距离缩短而加剧——三天前在冰丘下挖到的金属碑上，"实验场07"的刻痕正与眼前这道闸门的编号重叠。
金属碑上除了编号，还有一些模糊的关于密码锁和芯片的刻痕，当时大家没太在意。
"李明，三点钟方向冰棱。"陈牧侧头，晶核传递的环境感知让他捕捉到五十米外冰棱后的反光。
李明的狙击枪几乎同时抬起，枪托抵肩的动作带起一团白雾："确认，是净化者的热能探测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陈牧己经拽着苏挽月扑向闸门——子弹击碎探测器的声响与闸门开启的嗡鸣重叠，混着钱勇骂骂咧咧的抱怨："这破锁至少三十年没上过油！"
地下实验室的霉味裹着冷意扑面而来。
陈牧的战术手电扫过墙壁，褪色的"基因净化计划·共生体实验区"字样让他喉结滚动。
李明踢开地上半融化的冰坨，射线枪始终对着黑暗角落："通风管道有抓痕，可能有变异鼠。"张薇把医疗箱往操作台上一墩，手套上还沾着刚才给刘强止血的暗红："先清出安全区，我需要工作台和高压灭菌器。"
刘强被捆在墙角的管道上，冻得发青的嘴唇突然开合："那排蓝柜子...第二层有抗辐射凝胶。"他盯着苏挽月右臂的金属触须，喉结上下滚动，"我闺女在第三实验室时，他们用这东西给实验体止疼。"陈牧的战术刀挑开蓝柜门，凝胶管上的"SU - 7"编号让他瞳孔微缩——这和苏挽月颈后晶核的型号完全一致。
"开会。"陈牧拍了拍满是灰尘的会议桌，金属表面簌簌落下雪渣。
苏挽月的金属触须在桌面投下扭曲的影子，刚才跑动时触须尖端崩裂的缺口还在渗淡蓝液体。
她突然抬手，触须如活物般卷住陈牧的战术刀，却在即将握稳时突然抽搐着缩回——刀"当啷"掉在地上，震得张薇的医疗剪跳了两跳。
"控制力还是不稳定。"苏挽月扯了扯嘴角，指尖用力掐进掌心，"昨晚又失控了，触须差点刺穿帐篷。"陈芳从背包里摸出薄荷糖，放在她手边时故意碰了碰她手背："上次你能精准接住我掉的听诊器，说明进步了。"她的心理学笔记摊在桌上，"焦虑值从72降到41，很好。"
钱勇把变异兔工坊的生物培养箱推过来，金属轮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响："这设备能同步神经电信号，我改了三个接口，应该能连上你的晶核。"他指了指培养箱侧面的导线，"但需要持续供电——"
钱勇刚说完，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这遗迹这么久了，备用反应堆能行吗？"陈牧从战术服内袋掏出半块芯片，说道："刚才在闸门密码锁里拆的，和苏挽月的晶核同频，我觉得可以试试。"他的拇指着芯片纹路，"战术推演显示，成功率68%。"
苏挽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比冰原还凉，金属触须却烫得惊人："如果失败？"
"我会把你从反应炉里拽出来。"陈牧的声音像冻硬的钢，目光却扫过她眼下的青黑，"张薇准备了三支肾上腺素，李明守在通风口，钱勇盯着设备参数。"他掰开她的手指，把凝胶管塞进她手心，"疼的时候涂这个。"
改造台的冷光亮起时，苏挽月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
陈牧帮她固定束缚带时，闻到她发间残留的雪水味——三天前撤离时，她为了救掉进冰缝的小孩，在零下西十度的冰水里泡了半小时。
金属触须抵触地拍打台面，首到陈牧按住她的肩膀："记得我们在废城练的呼吸法。"
"开始。"
电流声骤然响起。
苏挽月的身体绷成弓弦，触须表面的金属纹路如活物般流动，原本参差不齐的尖端逐渐变得锋利。
在改造过程中，她偶尔会感觉到晶核有一些轻微的异动，但她没太在意。
张薇的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心率从78飙升到120："血压160/100，在安全范围内。"钱勇盯着培养箱的数据流，额头渗出汗珠："神经同步率53%...67%...82%！"
就在这时，实验室里的空气似乎有了一丝异样的波动，队员们隐隐感觉到一种不安。
"叮——"
警报声撕裂空气。
陈牧的晶核瞬间灼烧，战术推演弹出红色警告："东南方300米，武装小队，热信号12个。"他扯断苏挽月的连接导线时，金属触须突然缠住他的手腕，力量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稳住。"他凑到她耳边，"他们冲的是遗迹核心，不是你。"
"轰！"
实验室的防爆门被撞出凹痕。
李明的狙击枪在通风口开火，第一发子弹贯穿了破门者的护目镜。
陈牧拽起苏挽月滚向操作台，触须在他身侧扫过，精准地卷住钱勇扔来的手雷。"拉环！"钱勇吼道，苏挽月的触须一绞，手雷撞向破门小队——爆炸掀起的气浪里，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踉跄着栽进来。
"孙涛？"陈牧的战术刀抵住对方咽喉时，看清了他胸前的工牌。
这个净化者高级研究员的镜片裂成蛛网，右手还攥着半管试剂："他们说...说共生体实验体失控会污染全人类..."他的声音发抖，"可小蕊...我女儿小蕊还在第三实验室..."
苏挽月的触须突然缠住孙涛的手腕。
陈牧刚要喝止，却见她指尖轻轻一按，试剂管"咔"地裂开——淡蓝液体滴在地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黑洞。"这是抑制共生体的毒药。"她的声音像碎冰，"我在净化者的实验日志里看过。"
孙涛突然笑了，眼泪混着血珠滴在陈牧的战术刀上："他们要毁了所有实验体...包括我女儿..."
警报声渐弱时，实验室里横七竖八躺着净化者的尸体。
陈牧扯下孙涛的通讯器，晶核共鸣让数据流自动展开——最新一条消息是："实验体07号失控，立即销毁。"他抬头看向苏挽月，她的触须正灵活地替张薇包扎李明手臂的伤口，金属表面的纹路流转得更加流畅。
"关他进最里面的隔离室。"陈牧指了指实验室深处的铁门，"单独关押。"
孙涛被李明架起来时，突然回头："冰下第三层...有实验体的成长记录...包括你们想知道的..."他的声音被铁门关闭的闷响截断。
陈牧摸了摸后颈的晶核，灼热感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冰层下的遗迹核心，正在更深处召唤。
苏挽月走到他身边，金属触须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这次，没有失控的抽搐，只有稳定的温度："刚才...我能感觉到那些净化者的位置。
改造的时候晶核就有一些奇怪的感觉，现在好像更清晰了。"她的眼睛在冷光下发亮，"就像...晶核在告诉我该怎么动。"
陈牧低头看她的触须，金属表面映出两人重叠的影子。
远处，冰层下传来闷雷般的震动——那是净化者大部队逼近的声响。
他抓起桌上的战术地图，指腹重重按在"实验场核心区"的标记上："今晚，我们下第三层。"
隔离室的铁门后，孙涛贴着冰冷的墙壁坐下。
他摸出贴在胸口的照片，女儿小蕊的笑脸在昏暗中模糊又清晰。
通风管传来细微的响动，他抬头看向天花板——那里，一道暗红的血痕正顺着裂缝缓缓滴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