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的肩伤被张薇用粗线缝了七针。
酒精棉按在伤口上时,他喉结滚动,额角沁出的冷汗滴进领口,却始终没吭一声。
张薇剪断线头时,他低头看向操作台下的阴影——那块用冰碴填缝的地板,此刻在他感知里像块烧红的烙铁。
“刘头,过来搭把手。”钱勇的声音从冷冻柜方向传来。
刘强最近几天总是频繁询问关于抗净化药剂的信息,还时不时偷偷摸摸地背着大家打电话,此刻正揉着被绑麻的手腕,闻言抬头,刀疤在昏黄灯光下扯出一道冷笑。
他走向冷冻柜时,皮靴尖有意无意踢过墙角的霰弹枪——那枪被钱勇踢到了阴影里,此刻枪托正对着陈牧的后腰。
陈牧后颈的晶核突然发烫。
战术推演在脑海中展开:刘强的步速比正常慢0.3秒,视线在霰弹枪上停留了1.2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想起刘强之前那些可疑的举动,还有说“闺女需要抗净化药剂”时,眼底闪过的不是期待,是狠戾。
“钱叔,把最下层的金属箱搬出来。”陈牧突然开口。
钱勇蹲在冷冻柜前,哈着白气扒拉冻硬的兽肉:“小陈,这底下全是冰碴子......”话音未落,刘强己经弯腰,戴着手套的手按在冷冻柜最底层的金属边缘。
他抬头时,陈牧看见他瞳孔骤缩——那箱子表面刻着的双头蛇标志,和晶核芯片里闪过的旧时代实验室logo分毫不差。
“咔。”金属箱的锁扣突然弹开。
刘强的手顿在半空,像是被烫到般缩回。
钱勇凑过去,用扳手撬开箱盖,霉味混着冷雾涌出来——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支银色试剂管,标签上的“抗X - 99净化因子”几个字,在陈牧的晶核感应下泛着幽蓝。
刘强突然扑向箱子。
他的动作快得反常,连钱勇举着的扳手都没来得及挥下。
陈牧早有准备,战术刀横在刘强颈侧,刀锋压进皮肤,渗出的血珠在刀面上滚成小红点。
“你说过这箱子撬了三个月。”陈牧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但锁扣是电子感应的,需要旧时代权限卡。”他用刀尖挑起刘强衣领,露出锁骨处一道月牙形疤痕——和晶核芯片里“净化者实验体”的标记完全吻合。
刘强的喉结抵住刀刃,呼吸急促:“我闺女在净化区!
他们说只要我带回试剂......”
“所以你引变异狼来消耗我们的弹药,所以你留着通讯器坐标,所以你刚才想抢试剂去换闺女。”陈牧的晶核震动得更剧烈,战术推演显示刘强的心跳比正常快30%,这不是恐惧,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松开刀,后退半步:“钱叔,把试剂锁进保险柜。
刘头,你去东边仓库搬燃料——张医生需要热水给伤员消毒。”
刘强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
他盯着陈牧肩上的血渍,又看了眼被钱勇抱走的金属箱,最后抓起墙角的铁锨,掀开门帘出去时,门帘上的冰碴子哗啦掉了一地。
“他会反扑。”张薇收拾医疗箱,指尖捏着半管磺胺软膏,“刚才他看你的眼神,像狼看猎物。”
陈牧没说话。
之前他就发现刘强经常在墙角附近徘徊,对那个区域表现出特别的关注,此刻他走到窗边,哈气在玻璃上融出个圆,看见刘强正弯腰铲雪,铁锨却往左边偏了三十度——那里埋着他藏的私货,一把改装过的弩。
深夜三点,陈牧在操作间的铁皮床上假寐。
晶核的震颤像警报器,提示着危险逼近。
他听见仓库方向传来木板断裂的轻响,接着是三声短促的鸦鸣——刘强的暗号。
“李明。”他低唤。
黑暗里传来弹簧床吱呀声,李明的影子从角落挪出来,手里握着陈牧改造的电磁陷阱。
钱勇从另一个方向摸过来,腰间别着装满汽油的喷壶。
张薇己经带着伤员转移到地下冷藏室,门被从外面用铁链锁死。
刘强的身影出现在操作间门口。
他手里的弩对着陈牧的心脏,身后跟着两个裹着兽皮的手下,一个举着燃烧瓶,一个端着改制的霰弹枪。
“把试剂交出来,我放你们一条生路。”他的声音在发抖,不是害怕,是兴奋,“净化者的运输机就在北边,他们说......”
“他们说用试剂换你闺女的命,对吧?”陈牧坐起来,床头的油灯被他踢翻,火光映亮墙上的弹孔——那是他下午和李明布置的陷阱触发点。
刘强的弩箭破空而来,却擦着他耳际钉进墙里,钉在预先安好的电磁板上,嗡鸣着被吸住。
“动手!”李明的声音从房梁传来。
他松开手里的绳索,成捆的冰锥从天花板的破洞里砸下,正砸中举燃烧瓶的手下。
钱勇的喷壶喷出汽油,陈牧划亮火柴,火墙瞬间封住门口。
刘强转身想跑,却被脚下的渔网缠住——那是用变异兔的筋腱编的,越挣越紧。
战斗只持续了三分钟。
刘强被按在地上时,嘴里还在骂:“你们根本不知道净化者有多狠!
他们有能融化血肉的射线枪......”
“所以你该早说。”陈牧蹲下来,用战术刀挑开刘强锁骨处的疤痕,露出皮下嵌着的微型通讯器,“现在,净化者己经定位到这个信号源了。”
通讯器突然发出刺啦声,接着是机械合成音:“目标坐标己确认,净化小队将在两小时后抵达。”
大家围坐在一起,表情凝重,开始讨论应对策略。
有人提出逃跑,有人觉得应该正面抵抗,陈牧综合大家的意见,迅速做出了安排。
陈牧的晶核剧烈震动,战术推演在脑海中展开地图:工坊周围是平坦的冻原,只有西边三公里有片冰丘可以设伏。
他扯下刘强的通讯器,扔进火里:“李明,带五个人去冰丘布置雷区,用变异狼的粪便做诱饵——净化者的探测仪会把那当活人热信号。
钱叔,把所有金属板钉在墙上,做成反射层,干扰他们的射线枪。
张医生,把伤员转移到地下,记得用雪覆盖通风口。”
“那刘强?”李明踢了踢地上的人。
陈牧解下自己的战术腰带,把刘强捆在柱子上:“他闺女在净化区,让他活着,净化者投鼠忌器。”
夜幕渐渐降临。
大家都对局势充满担忧,猜测着净化者的实力和攻击方式。
陈牧决定爬上屋顶观察情况,他爬上工坊的铁皮屋顶,北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像无数把小刀子。
他望着北方地平线,那里有微弱的红光——不是极光,是运输机的引擎。
“队长。”李明的声音从下方传来,“雷区布置好了,钱叔说反射层能撑半小时。”
陈牧摸了摸后颈的晶核,它还在震动,这次不是预警,是某种更古老的共鸣——像冰层下的文明遗迹在回应他的心跳。
他抽出战术刀,在屋顶刻下第一道标记,然后转身对李明说:“去把张医生叫来,我需要她帮忙处理刘强的通讯器残留信号。”
北风突然转向,卷着雪雾扑来。
陈牧眯起眼,看见北方的红光更亮了,像有一团火正在冲破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