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晨雾还未散尽，太极殿的铜铃便在风中摇晃出刺耳的声响。
李世民捏着案头那封盖着东宫印玺的密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密信中"清君侧，诛佞臣"几个朱砂大字刺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末尾那个火焰状的印记，越看心头的火焰燃烧的就越加剧烈。
"陛下，此信......"魏征拾起地上散落的竹简，苍老的声音里带着震颤，"笔迹虽可模仿，但这印玺......"
"够了！"李世民猛地拍案而起，震得龙案上的奏章纷纷滑落，"传太子入宫！"他望着窗外被乌云遮蔽的朝阳，想起昨夜李靖所言"太子在洛阳的布防滴水不漏，恐有未上报的异动"，心中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烦躁。
与此同时，东宫书房内，李承乾把玩着一枚伪造的印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案头摆着与太极殿中一模一样的密信底稿，墨迹未干。"魏王这手棋下得倒是快。"他将印玺抛向空中，任由王猛稳稳接住，"不过他怕是忘了，这印玺的边角缺口，还是我亲手砸出来的。"
王猛皱眉看着密信："殿下，要不要立刻揭穿李泰？"
"急什么？"李承乾突然起身，玄色锦袍扫过铺满舆图的长案，"既然有人想让我背上'清君侧'的罪名，那我们就......"他指尖重重按在洛阳城的标记上，"将计就计！"话音未落，书房门突然被撞开，房遗首浑身浴血冲了进来。
"殿下！李泰派人截杀寒门学子！"房遗首手中的半卷《投名状》还在滴血，"他们......他们把人押去了西市法场，说是要以'谋逆'罪问斩！"
李承乾瞳孔骤缩，袖中的断刃瞬间出鞘。刀刃划过烛火，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杀意："西市？"他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令人胆寒的暴戾，"来得正好！王猛，备马！本太子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谋逆者！"
西市法场早己被围得水泄不通。三百寒门学子被铁链锁成一排，李泰身着亲王蟒袍，正把玩着一枚寒光闪闪的匕首。"太子殿下，"他望着疾驰而来的李承乾，故意提高声调，"这些乱党意图颠覆朝纲，本王替皇兄......"
"住口！"李承乾策马撞断法场木栏，玄甲上的龙纹在阳光下泛着血光。他一把揪住李泰的衣领，将人提至半空："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我的人？"
李泰面色涨红，却仍强作镇定："皇兄这是何意？难道要包庇乱党？"他突然示意身后武士，"来人！太子意图劫法场，速速拿下！"
就在武士们举刀上前的刹那，李承乾猛地扯开衣襟。数十封盖着各部官印的文书倾泻而下，在地上铺成血色的地毯："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他一脚踩住李泰的手腕，匕首应声落地，"这些都是科举舞弊的证据，而你的好党羽侯君集，正在松州与吐蕃私通！"
法场瞬间哗然。围观百姓看着文书上崔、卢等世家大族的印章，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李承乾却并未就此罢手，他转身面向三百学子，扬声道："诸位可愿与我一起，清君侧，正朝纲？"
"愿随太子！"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响彻云霄，声浪几乎要掀翻西市的飞檐。李承乾望着远处策马赶来的李世民，突然抓起李泰的腰带，将人倒挂在旗杆上："父皇来得正好！"他指着空中挣扎的李泰，"儿臣查获谋逆证据，特来请旨！"
李世民勒住缰绳，望着太子脚下堆积如山的罪证，脸色阴沉得可怕。魏征上前查看文书，双手不禁颤抖："陛下，这些......这些皆是真迹！"
"清君侧？"李承乾突然仰天大笑，冕旒剧烈晃动，"儿臣确实要清君侧！但清的不是陛下身边的忠臣，而是这些蛀空大唐根基的硕鼠！"他猛地抽出佩剑，寒光一闪，斩断李泰一缕头发，"二弟，你说是不是？"
李泰面色惨白，在众人的耻笑声中几乎昏厥。李世民盯着儿子狂傲不羁的模样，想起昨夜那封密信，突然明白了什么。"将李泰押入天牢，彻查鸿胪寺！"他沉声道，目光却始终未离开李承乾，"至于太子......"
"儿臣在洛阳的布防图，己命人呈给父皇。"李承乾不等李世民说完，便接口道，"吐蕃大军三日后抵达函谷关，儿臣恳请......"他突然单膝跪地，却将剑鞘重重磕在地面，"监国之权！"
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满朝文武望着这位胆大妄为的太子，大气都不敢出。李世民凝视着儿子，想起玄武门之变的那个雨夜。良久，他缓缓开口："准奏。但若有差池......"
"若失洛阳，儿臣提头来见！"李承乾起身时，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不过儿臣倒是好奇......"他瞥了眼被拖走的李泰，"那些说我谋逆的人，现在该作何感想？"
当夜，东宫灯火通明。李承乾将染血的密信凑近烛火，看着"清君侧"三个字化作灰烬。"马周，"他头也不回地吩咐，"把洛阳的霹雳弹换成双倍药量。李泰想让我背锅？"他冷笑一声，"我偏要让他亲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惊天之局！"
而在天牢深处，李泰攥着铁栏杆，望着头顶的一线天光，终于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个"荒唐"的太子。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李承乾正在书房铺开西域舆图，用朱砂重重圈出吐蕃后路——那里，三百寒门学子正伪装成商队，等待着最后的绝杀令。
长安城的更鼓响起，李承乾站在城头，望着洛阳方向的夜空。他知道，这场由李泰挑起的阴谋，不过是他布局中的一个小插曲。真正的大戏，才刚刚开始。而当黎明的曙光刺破云层时，他将以监国太子的身份，撕碎所有妄图阻挡他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