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指尖轻点着那本佛经,封面己有些许磨损。
“公公,杨御史那边传来消息,皇上虽然震怒,但魏忠贤在宫中盘根错节,刑部和大理寺那边的人,大多与他有所牵连,恐怕……”小柱子声音低了下去,脸上难掩忧色。
李莲花嗯了一声,并未抬头。
这点阻力,早在预料之中。
若魏忠贤如此轻易便能扳倒,他也不配做这权倾朝野的九千岁了。
“咱家让你查的,魏忠贤在宫外的几处秘密产业,尤其是与关外有牵扯的那些,有眉目了吗?”
小柱子精神一振:“有!奴才查到,魏忠贤通过几个心腹太监,在京郊外秘密经营着一个马场,表面上是为宫中采买御马,但实际上,那里是他们与关外一些部落私下交易的重要据点!据说,连一些违禁的军械、铁器都有涉及!”
李莲花翻动经页的手指微微一顿。
关外,军械。
这可比单纯的贪腐要致命得多。
“很好。”他缓缓合上佛经,“之前那些账目,不过是些开胃小菜,真正能让他万劫不复的,还没端上来呢。”
小柱子瞪大了眼睛:“公公的意思是……”
“他不是喜欢查账吗?”李莲花唇角逸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咱家便送他一份大礼,一份能让他所有党羽都急着与他撇清关系的大礼。”
他要的,从来不只是让魏忠贤焦头烂额。
他要的是,一击毙命。
魏忠贤府中,气氛依旧压抑。
那名内官监的管事太监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汇报着宫内最新的流言动向,以及朝堂上一些官员的微妙态度。
魏忠贤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手指无意识地着一枚玉扳指。
“干爹,现在外面都说……说您是为了灭口,才要彻查那些账目……”管事太监声音细若蚊蝇。
魏忠贤猛地将玉扳指攥紧。
灭口?好一个李莲花,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利口!
他深知,眼下最关键的,不是去辩解那些己经泄露的账目,而是要尽快找到那个真正的“叛徒”,或者说,找到李莲花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否则,他将永无宁日。
“传令下去,”魏忠贤声音沙哑,“所有与‘西海通’账目有过接触的人,包括咱家身边的,全部严密看管,逐一盘查!尤其是那些最近行为有异的!”
他必须尽快稳住阵脚,不能让这把火烧得更旺。
夜色如墨,一道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在京城复杂的坊巷之中,最终停在一处戒备森严的府邸外。
正是魏忠贤在京郊外的那处秘密马场。
李莲花抬头看了一眼高耸的院墙,以及墙内隐约可见的巡逻火光。
小柱子查到的消息没错,这里的防卫,远超一个普通马场应有的规格。
他此行的目的,便是要找到魏忠贤通敌卖国的确凿证据。
那些账本,只是引爆了第一颗雷,而这里,藏着能将魏忠贤彻底炸得粉身碎骨的火药。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身形一晃,便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墙角的阴影之中。
马场内部,灯火通明。
一队队护院手持兵刃,警惕地巡视着。
李莲花避开数道明哨暗哨,潜入一间看似普通的账房。
这里,应该存放着马场最核心的交易记录。
他迅速翻找起来,每一本账册都仔细查看。
时间一点点过去,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谄媚的声音:“厂公,您深夜怎会亲自过来?”
魏忠贤的声音带着一丝阴冷:“有些事情,不亲自看看,咱家不放心。”
李莲花动作一滞。
魏忠贤竟然亲自来了!
他迅速将手中的账册归位,目光扫过房间,寻找藏身之处。
这间账房并不大,几乎一览无余。
脚步声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之际,他瞥见了房梁。
一个纵身,悄无声息地攀了上去,紧贴着阴影。
房门被推开,魏忠贤在一众心腹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把近三个月所有与关外部落交易的密账,都给咱家拿出来!”魏忠贤语气不善。
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连忙应声,从一个暗格中捧出几本厚厚的册子。
李莲花屏住呼吸,目光锐利地盯着那几本册子。
那上面,必然有他想要的东西!
魏忠贤接过册子,随意翻看了几页,眉头紧锁。
“这些东西,绝不能出任何纰漏,”他将册子递还给管事,“尤其是与科尔沁部的那批‘生意’,更是重中之重。”
管事连连点头:“厂公放心,小人明白,这些都是能……”
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兵器碰撞之声。
“怎么回事?!”魏忠贤厉声喝问。
一名护卫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厂公,不好了!有一队锦衣卫突然闯了进来,说是奉旨搜查!”
魏忠贤脸色骤变。
锦衣卫?奉旨?
他的第一反应是李莲花!
但李莲花怎么可能调动得了锦衣卫,而且还是奉旨而来?
除非……除非皇帝对他己经起了真正的疑心!
混乱之中,无人注意到房梁上的李莲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魏忠贤的阵脚,却也为李莲花创造了机会。
他看着下方乱作一团的众人,以及那名管事手中紧紧抱着的密账。
所有的准备,所有的隐忍,都为了这一刻!
他的手,己经按在了腰间的软剑之上。
魏忠贤,你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