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在陆明远身后轰然闭合，1949年的月色与1992年的霓虹在甬道里交织成螺旋。穿旗袍的女人点燃煤油灯，火苗舔舐着空气里悬浮的民国金圆券，燃烧的纸币灰烬中浮现出陆明远三生三世的死亡记录。
"第七任宿主陆明远，民国三十八年欠本行黄金五百两。"女人的指甲划过青铜匣内壁，刮擦声竟是股票代码的摩斯电码，"连本带利..."她忽然扯开旗袍立领，脖颈处植入的真空管计算机开始闪烁，"...需用2001年网易的原始股偿还。"
陆明远的机械义肢不受控制地抽搐，电子义眼自动调焦到女人耳后的条形码——那是2023年某跨国生物公司的LOGO。系统界面在血红色警告中强制弹出全息投影，他看见自己前世的尸体正躺在青铜匣底层，手里攥着染血的327国债期货合约。
"叮——"
九头鸟的尖啸混着系统提示音炸响，青铜匣突然溢出血水。女人从血泊中捞出台式计算机，IBM的LOGO在潮湿中扭曲成"冥界银行"字样。她敲击的键盘键帽竟是缩小的人头骨，屏幕亮起时浮现出周卫国的脸——此刻他正在1997年的君悦酒店顶楼，用转轮手枪对准太阳穴。
"看看你父亲真正的死因。"女人按下回车键，陆明远视网膜上强制播放监控录像：1992年11月3日深夜，父亲的值班室闯入三个黑影，为首者后颈的刺青与周卫国的一模一样。但当他举起扳手反抗时，露出的机械臂关节分明是2035年的军工科技。
系统突然发出凄厉警报，陆明远的机械义肢自动锁住女人咽喉。青铜墙壁渗出黑色黏液，裹住他的电子义眼形成数据流瀑布。无数个平行时空的画面在黏液里奔涌：2008年自己在美国次贷危机中跳楼、2015年母亲在比特币骗局里自焚、2023年妹妹被装入冷冻舱发射向太空...
"利息要涨了。"女人被掐住喉咙却在发笑，嘴角撕裂到耳根处露出光纤电缆，"用你妹妹的..."她突然被破窗而入的陈雪凝撞飞，红马甲里掉出染血的深交所工牌。陆明远看见她后背插满数据线，的脊椎上烙着"1997年6月30日到期"的荧光钢印。
"快走！"陈雪凝的眼球弹出全息键盘，十指在虚空输入一串经纬度坐标，"去北京..."她突然僵住，皮肤下涌出无数微型机器人，转瞬间就将身体分解成二进制代码。飘散的0与1在空中重组，竟是周卫国在2023年澳门赌场掷骰子的画面。
陆明远撞开暗门冲进暴雨，1992年的街道正在坍塌成像素方块。他跃过龟裂的柏油路，踩到的每块地砖都映出不同年代的死亡场景。怀表突然剧烈震动，沈秋白的声音混着电磁干扰传来："去外滩天文台...把青铜匣..."
一道闪电劈中和平饭店楼顶的避雷针，陆明远在强光中看见九头鸟的虚影笼罩外滩。它的九张喙分别叼着1992年认购证、1995年国债、2007年次贷合同，最中间那张喙里垂落的金链拴着林教授的头颅——那头颅正在用2023年的普通话嘶吼："系统漏洞在327！"
陆明远奔到天文台地下室时，机械义肢突然被磁力吸向墙壁。泛黄的《申报》剪报在幽蓝磁场中悬浮，1949年5月25日的头条新闻正在重演：穿旗袍的女人将青铜匣封入保险库，而她身后持枪的警卫分明长着周卫国的脸。
"时空管理局第三处提醒您。"生锈的喇叭突然响起1950年代的电子音，"抵押灵魂可延长三十年阳寿..."声音戛然而止，陆明远撬开的地板下涌出腥臭血水，浮起的却不是青铜匣，而是一台贴着"1984"标签的苹果电脑。
当他触碰开机键的刹那，整个外滩的建筑开始折叠。陆家嘴三件套从未来刺入1992年的夜空，东方明珠塔尖滴落的钢水烫穿柏油路。系统界面突然清空所有数据，最后跳出一行血字：
【最终债务己到期】
【收割者周卫国，编号19970630，启动清除程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