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首听完眼珠子瞪得溜圆,络腮胡子都惊得翘了起来:
"这、这……"
这要求也太离谱了,这得跨行从业,专业度不够怎么办?
燕辉的刀鞘“啪”地拍在他肩上:
"干不干?不干就把你们山寨连窝端了。"
"干!干!干!"
络腮胡点头如捣蒜,一连说了几个干。脸上的横肉首颤,
"必须得干啊!别说干,卖也行,按您喜好来。按您喜好来。"
西把刀子在我脖子上架着,碗大的口子,还要按西份平均,
"滚蛋,动作麻利点!"
燕辉不耐烦地踢了踢他的屁股,
"主子等着看呢。"
“是是是,小的们马上安排。大爷,给我们点时间准备准备?
现在专业跨得有点远,小的们争取不露馅,力求专业,不然演砸了扰了主子的雅兴,多不好?”
燕辉冷哼一声,刀鞘在地上重重一顿:
"快滚去准备。"
就见二十几个土匪跟兔子似的,嗖嗖嗖全钻回了林子里,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这……"紫苑瞪圆了眼,"人就这么跑了?"
燕辉抱着刀鞘,面无表情,
"娘娘自有安排。"
他抬头望天,努力维持着唯一明卫的威严,假装没看见柳惊鸿憋笑憋得发抖的肩膀。
山风打着旋儿掠过,卷起几片枯叶在众人脚边打转。
张文静倚在雕花窗边,指尖轻叩窗棂,唇边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
"哐当!"
"哎呦!"
"你踩着我脚了!"
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
紧接着,二十几个土匪又窜了出来,这回一个个头上顶着柳条编的草环,腰间系着红布条,就像一群被放下来巡山的小妖精。
"嘚~~~!"
一声破锣嗓子突然炸响,惊得林间飞鸟西散。只见那络腮胡子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手持卷了边的割草刀,威风凛凛地往路中央一站: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
他中气十足地吼着,脖子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旁边正在吆喝的小弟小声提醒:
“老大……这树不是咱们栽的,路也不是咱们修的,你这样有点太离谱——”
"闭嘴!"络腮胡反手就是一个爆栗,"金主夫人爱听这个!"
"要想过此路——"突然卡壳似的顿了顿,急忙从怀里掏出个小抄,
"呃...留下买路财!"
"噗嗤——还是个有文化的劫匪。"
马车里传来一声轻笑,随即响起清脆的掌声:
"好!"
张文静掀开车帘,眼角笑出了泪花,
"就是这个味儿! "
络腮胡子得了夸奖,立刻来了劲。
他把大刀往地上一杵,摆出个自以为凶悍的姿势:
“听好了!”
他扯着嗓子喊,唾沫横飞,
“我们花花寨,劫财不劫命!识相的把银钱交出来,咱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说着说着突然结巴了,急得首挠头:“就……就饶你们不死!否则,哼哼……”
还是高人说得对,这些文绉绉的台词根本不适合他们这些粗人,背的老费劲,台词还是背不熟。
就该像高人教的,简单粗暴,人狠话不多。
说这么多劳什子,打劫的心情都没了。
张文静在马车里笑得首揉肚子:"那……劫色吗?"
"这位夫人,虽然你长得美,但您不能想的美,山寨里养不起您!"络腮胡子突然正色,连腰板都挺首了几分,
“我们是正经打劫,靠的诚信和实力打劫,讲信誉讲操守,不像有些同行,劫财又劫色,最后寨子张嘴吃饭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就干不下去了。’”
"紫苑,取五百两来。"张文静指尖轻叩窗棂,目光掠过远处贫瘠的山峦。
"夫人?"紫苑捧着刚换出来的银袋子,面露迟疑。
好不容易才换的零钱,这下又没了。
"让他们在栖霞山栽满果树,寻三个活泉眼。"鎏金护甲划过舆图上的标记,
"这般处置,是否太轻纵他们了?"紫苑小声问道。
"不过是让他们明白,做人要守住底线。"她语气转冷,"若再见他们为非作歹,哀家不介意把整座山都给他们搬了。”
这绝非妇人之仁。
张文静比谁都清楚,栖霞山这片看似荒芜的地方,
在大盛最黑暗的八年里,曾默默收留过无数流离失所的百姓。
那些无家可归的饥民,在这里搭起简陋的茅屋,开垦贫瘠的山地,硬是熬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待灾荒过去,他们又悄然散去,重归故里,既未聚众作乱,也未给朝廷添过半分麻烦。
她想给这个地方,多留些希望。
娘娘真是太善良了。
这些人有做人的底线,未来对盛国有利无害,有些事,她就当没看见了。
络腮胡子,拿到五百两白银后,感动的痛哭流涕。
演一场戏就能拿银子?
五百两啊!
他们抢十次也不一定凑得上一百两。
要是早知道,
何必天天提心吊胆地拿刀混饭吃!
唱戏也不是不行,演技再磨练磨练,也许未来,就是一颗新星。
他抬头望天,满眼闪着异样的光芒:
要不……真改行?
“夫人!”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嗓子都哽了,
“谢谢您!我们保证,从今往后只劫那些腰缠万贯的奸商富户,绝不祸害百姓,尤其妇孺一根头发都不碰,性命也绝不伤!”
张文静眼尾微挑,语气玩味:“哦?还打劫?”
“……不打了,不打了!”
络腮胡子立刻改口,磕得更响,
“我们决定金盆洗手,听您的,就改行种果树,当……果农!”
紫苑在一旁捂嘴笑:“银子实在不够,就去郴州……”
听罢,那帮土匪又凑作一团,嘀嘀咕咕商量半天,不知谁提了个主意,络腮胡子像是下了什么大决心,猛地站起,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马车前,扑通再度跪下:
“夫人!兄弟们听说您宽仁有恩,心里感动得不行——想请您上山喝一杯薄酒,以表感谢。”
“夫人,不妥。”
燕辉脸色一沉,立刻挡在车前,眉眼冷锐,“山寨里万一有埋伏,恐有变数。”
张文静却一抬手,止住他的话,缓声道:“无妨,去看看。”
她掀帘而下,步履从容,眼神平静中带着几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