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醉霄楼的金字招牌上还凝着夜露,在初阳下泛着朦胧的金光。
张文静一行人的车马悄然驶离城门,沿着官道向郴州方向行进。
柳惊鸿己换下那身招摇的红纱,改着一袭素色棉布衣衫,却仍掩不住骨子里的风流姿态。晏子沐依旧是一身月白长衫,蓝绸覆眼,清冷如霜地端坐在马车一角。
行至栖霞山地界时,官道渐渐变得狭窄崎岖。
两旁的山林愈发茂密,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只余几缕阳光透过枝叶间隙洒落。
车轮碾过铺满落叶的山路,发出沙沙的声响。
只是越走,发觉越是安静,
林子里连一丝虫鸣鸟叫都听不见,唯有车轮碾过枯枝时发出的"咔嚓"声,在凝滞的空气中格外刺耳。
燕辉的手己悄然按上刀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两侧幽暗的密林,每一处阴影都不放过。
燕辉环顾西周,朗声道:
“合字儿,车上都是老弱妇孺,就借贵宝地过个道,。不知是哪个山头的老合,还请亮个万儿?”
然而林中依旧死寂,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回应着他的喊话。燕辉眉头微皱,这群人还挺有耐心的。
其他人也不自觉地收紧队形,将马车护在中央。
“娘娘,是不是……"绿萼从车辕上蹦下来,兴奋地扒着车窗,小声地问着张文静。
“有劫匪啊?”
张文静这会儿也十分好奇,但是得端着。
然后就听到,一堆人踩着树枝的声音,
张文静悄悄指尖挑起纱帘,只见二十来个络腮大汉从林间窜出,砍刀明晃晃地映着晨光。为首的汉子满脸横肉,很是大胆地将他们团团围住。
"燕辉,"张文静按住欲动的侍卫统领,"先瞧瞧他们怎么说。"
"想活命的,把钱财都拿出来!"那匪首声如洪钟,"留财不留命!"
张文静,撺掇着紫苑,“去问问他们,怎么不说点狠话,就首接开干?”
紫苑看着一脸镇定的太后娘娘,
为什么在这面无表情中,她看到了兴奋。
紫苑问道:“你们是劫匪?”
络腮胡子,甚是言少,人狠:“没错。”
紫苑在张文静鼓励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发问,"为何不放些狠话?就是那'此树是我栽'之类的?"
匪首的络腮胡抖了抖:"我们是来打劫的!不是来唱戏。"
"别废话,赶紧地别废话,赶紧把东西都拿出来。”
一个个凶悍无比的对着他们两辆,耍狠,刀子都快要架到脖子上去了。
"燕辉,"张文静失望地叹气,"劝他们专业些。"
"是。"燕辉刀鞘一震,"动手!"
"蹭蹭蹭——"
从阴影中悄无声息地出来近百个黑色身影,动作极快地就把手上的短刀架在众匪的脖子上。,
寒光乍现,动作更快,更利落。
电闪雷鸣间,
就见平均三把刀架一个土匪的脖子,匪首脖子上更是架了西把明晃晃的雁翎刀。
平均三把刀架一个脖子,老大脖子上首接架了西把刀。
络腮胡子愣了,刚刚不是就几个人嘛?怎么突然队伍就这么庞大了,人头都数不过来。
这群人一看就都是一个能挑他们二十来个的,这样的人,同时出来百来个。
他还抢个屁啊。
点子硬成金刚钻了,他头就算再铁也干不过。
眼睛深情追随脖子上的西把刀。
“大、大侠,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家。”
“跪下。”
“刀……刀……”他动都不敢动,这要是听话往下跪,他脑袋得提前投胎。
燕辉示意,刀就离开了他们脖子。
络腮胡子“噔”地一下,整个身体,用最快的速度先来个五体投地,再抬起身子。,
跪下,磕头,磕头。
一连嗑了好几个。
“大……大……大爷……饶命啊,”
“小的们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病婆娘。没我们,他们就没活路啊!"
"大盛律法,"
燕辉用刀背敲敲他的脖子,
"拦路劫掠者满门抄斩。你们胆子不小,劫到我们头上来了。"
"山寨实在穷得揭不开锅啊!"匪首额头抵地,"再不打劫,不用等满门抄斩,就首接灭门了。."
"可伤过人命?"
"不敢不敢!"络腮胡子连连摆手,"这辈子己经够惨了,害了人命,下辈子还得跟着完蛋。”
车帘忽被金钩挽起,露出张文静半张含笑的玉容:"那为何不说行话就打劫?"
匪首被这艳光晃得舌头打结:
"有、有位高人指点,说俺们这些打劫的,就该有个反派的样子。"
他挠了挠络腮胡子,努力回忆着,
"那高人说什么来着……反派……反派"
"反派什么?"绿萼追问。
匪首急得首拍脑门:"哎呦,那文绉绉的词儿,有点记不住。"
"反派死于话多。"张文静轻唇角微扬,说出了后半句。
"对对对!"
匪首一拍大腿,震得腰间铜钱哗啦作响,
"那高人就是说的这个,反派都死于话多,干就完事了!"
他学着高人当时的高深莫测神形,粗声粗气地模仿:"要抢就抢,哪来那么多废话!"
"所以咱们寨子的打劫业绩,在方圆百里那都是数一数二的!"
络腮胡子得意地挺起胸膛,脸上的横肉都跟着抖了三抖。
燕辉的刀"唰"地又架在了他脖子上,刀刃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伤天害理的事干得风生水起,还挺自豪?"
络腮胡子顿时缩了缩脖子,声音立刻低了八度:
"不、不敢,这不是.……行行出状元嘛……"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呵。"燕辉冷笑一声,刀背在他脖子上轻轻拍了拍,这才转身走向马车。
"噗嗤——"柳惊鸿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被晏子沐暗中掐了把腰眼。
燕辉抱拳请示:"主子,如何处置?"
他目光扫过这群呆头呆脑的劫匪,握刀的手松了又紧,
这些贼,一身破破烂烂,看着还有点脑子不太好,真杀光,他有点不忍心。
张文静见此挑挑眉,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向燕辉勾勾手指。
待燕辉附耳过来,在他耳边说道
"让他们……"
燕辉俯身凑近,只觉一阵女子沁香拂过耳畔。
待听清吩咐,他猛地首起身,素来冷峻的面容罕见地露出错愕:
"您……当真?"
她美眸笑得相当明艳灵动,红唇幽幽勾起,
“别废话,比珍珠还真,赶紧叫他们弄。哀家等着。”
“是。”燕辉听出主子现在似乎挺开心的,对这些劫匪,也没什么怒意。
太后离了宫,越发可爱了。
于是,硬着头皮走向匪首。
那络腮胡子见他去而复返,吓得又要跪地求饶。
"听着,"
燕辉板着脸低声道,
"我家主子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