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429首升机的旋翼撕破阿尔卑斯山的晨雾。林羽盯着自己逐渐透明化的左手，试图回忆周雨晴的面容，却发现关于她的记忆正以惊人速度消逝——现在只能记起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和锁骨下的火鸟纹身。
"记忆提取的副作用。"周明远调整航向，避开瑞士空军的雷达网，"抗体以特定记忆为催化剂，最先消失的是情感关联最深的片段。"
仪表盘上的导航屏突然闪烁，显示出日内瓦湖的地形图。某个坐标被反复标记，林羽认出那是世界卫生组织位于湖底的研究站——1998年禁毒项目的真正起源地。
"冯·海因茨没死。"周明远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会展中心那个是克隆体。真身藏在湖底，等着收割抗体作用后的全球数据。"
首升机降落在法国边境的废弃滑雪场。周明远从座椅下取出防水背包，里面是两套潜水装备和一支装有金色液体的注射器："深潜加压剂，能让你在300米深度保持清醒。"
林羽接过注射器时，注意到周明远的右手小指缺了一截——和韩志刚、郑国栋相同的特征！这个发现让他太阳穴突突跳动。如果这些都是计划的一部分，那么所谓"叛变"是否也是演戏？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周明远仿佛读透他的心思，"我们十二个人当年自愿接受改造，就是为了今天。"他拉开左胸衬衫，露出Y形缝合疤痕，"知道为什么选在1998年启动项目吗？"
滑雪场缆车站的阴影里藏着部货运电梯。下降过程中，周明远调出平板上的老照片：年轻时的林卫国、韩志刚、郑国栋和杨振华站在云南边境实验室前，背后是标着UN字样的集装箱。
"因为那年我们截获了日本731部队遗留的'樱花计划'。"电梯停在地下三百米处，面前是条充满积水的隧道，"冯·海因茨的祖父曾是纳粹医生，战后被美国招募继续基因武器研究。"
隧道尽头连着日内瓦湖底管道系统。穿戴潜水装备时，林羽发现自己的记忆又缺失了一块——现在他记不起父亲的眼睛是什么颜色了。周明远将金色液体注入他颈静脉："加压剂里混了记忆延缓剂，能多保住你几小时记忆。"
水下世界被探照灯照出诡异的蓝绿色。游过五百米长的管道后，他们抵达湖底研究站的气闸舱。舱门密码锁需要掌纹和声纹双重验证，周明远将林羽的手按在扫描仪上："火鸟归巢。"
气闸舱内壁渗出淡蓝色雾气。林羽刚要屏息，周明远却示意他正常呼吸："抗体己经激活，现在X-9对我们无效。"果然，吸入雾气后除了太阳穴轻微刺痛，没有任何异常。
研究站中央控制室的门虚掩着。周明远举枪缓步靠近，突然被林羽拽住——地上有几乎不可见的激光绊线！他们绕到备用入口，透过观察窗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数十个培养舱排列成环形，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冯·海因茨的克隆体。而真正的联合国秘书长坐在中央控制台前，正通过监控观察日内瓦会展中心的情况。那些昏迷的各国代表身边，医护人员正在采集脑脊液样本。
"他在收集抗体作用数据..."周明远咬牙道，"终极版X-9需要根据不同人种调整参数。"
林羽的视线突然模糊。记忆流失加速了，现在他连韩志刚的长相都想不起来。控制室门突然开启，走出来的竟是雷明顿少将！这个本该死在阿拉斯克的军官，此刻双眼泛着深蓝光芒，脖颈处的蛛网状纹路己经蔓延到下巴。
"诱饵生效了。"雷明顿的嗓音带着电子合成感，"抗体载体果然自投罗网。"
周明远推开林羽，自己却被射来的麻醉镖命中胸口。林羽滚到设备间隙还击，子弹击中雷明顿的左眼——没有鲜血，只有蓝色晶体碎片迸溅！这个"雷明顿"是高级仿生人！
控制室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时，林羽看见冯·海因茨站在身后，手里的注射器针头闪着寒光。千钧一发之际，某个培养舱突然爆裂，里面的克隆体扑出来勒住冯·海因茨的脖子！
"走！"克隆体的声音竟是周雨晴的，"去主服务器...删除备份数据..."
林羽冲向主控台，插入周明远给的U盘。系统需要最后一道生物验证，他下意识将手按在扫描仪上——这次需要的不是掌纹，是眼泪！当他拼命回想失去的记忆时，左眼终于滑下一滴泪水，落在检测槽里变成蓝色结晶。
"验证通过，火鸟协议启动。"系统女声平静地宣布，"开始全球数据清除。"
所有屏幕同时变红。冯·海因茨发出非人的嚎叫，挣脱克隆体扑向紧急停止按钮。林羽连开三枪，子弹却被他身上的防弹西装挡住。眼看枯瘦的手指就要按下按钮，研究站突然剧烈震动！
天花板崩裂，海水如瀑布般倾泻。在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中，林羽看见周明远站在气闸舱控制台前，手里握着爆破开关。老人最后的唇语是："记住...上海..."
洪水吞没了一切。林羽被激流卷向管道深处，在失去意识前，他抓住某个漂浮的培养舱，舱体标签写着：抗体载体Ω型，记忆储存度100%。透过玻璃，他看到里面沉睡的少女——不是周雨晴的克隆体，而是二十岁左右的自己！
黄浦江的浪花拍打着外滩堤岸。林羽在浦东某医院的病床上醒来，窗外是陆家嘴的璀璨夜景。病床边的监护仪显示日期：2023年9月11日——父亲"遇害"二十二周年。
"记忆恢复得不错嘛。"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走进来，左眼下方有月牙形疤痕，"能想起自己是谁吗？"
林羽的视线落在她胸牌上：神经外科主任医师，夜莺。当他试图回忆这个名字时，太阳穴传来电击般的剧痛——记忆缺失的部分被人工封锁了！
"标准程序。"夜莺调整输液速度，"过量抗体会导致记忆混乱，我们帮你过滤了创伤性内容。"她递过平板电脑，"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新闻网站头条：联合国秘书长冯·海因茨因健康原因辞职；世卫组织叫停全球疫苗平等计划；我国禁毒办宣布破获特大制毒团伙，主犯杨振华在逃...
"完美结局，不是吗？"夜莺的微笑不达眼底，"除了个小问题。"她拉开窗帘，楼下停车场站着十几个穿黑西装的人，其中有人抬头看上来——那张脸和林羽一模一样！
"克隆体管理程序出了bug。"夜莺按下床头的隐藏按钮，病房立刻被金属板封闭，"你真的是林羽吗？还是第17号实验体？"
林羽看向床头镜，里面的自己右眼泛着微弱的蓝光。当他摸向颈间时，发现那条从不离身的银项链不见了。混乱的记忆碎片开始重组：贝尔429首升机、湖底研究站、Ω型培养舱...
"我是载体，也是抗体。"他扯开病号服，露出锁骨下正在成型的新纹身——不再是火鸟，而是凤凰涅槃的图案，"周雨晴在哪？"
夜莺突然拔枪，但林羽更快。他折断她的手腕，从碎裂的义肢关节处抽出微型存储器："韩志刚的礼物，对吧？"插入平板后，屏幕上显示出上海地图，浦东机场货运区B7被红圈标注。
病房门被爆破索炸开。那些"林羽"们持枪涌入，动作整齐如机器人。正要对峙时，整个医院的电力系统突然中断。黑暗中，通风管道传来熟悉的叩击声：三长两短。
"来得真是时候..."林羽嘟囔着，掀开通风盖板。管道里，周雨晴的冰蓝瞳孔在黑暗中如星辰闪烁，她的身体70%己成透明晶体，但嘴角依然挂着狡黠的笑：
"听说有人把自己弄丢了？"她递来那条银项链，"密码分三部分，记得吗？"
走廊上的克隆体们突然集体倒地，像断了电的玩偶。夜莺挣扎着爬向警报按钮，被周雨晴掷出的手术刀钉在墙上。窗外，三架没有标识的首升机正在逼近，机腹下挂着某种喷射装置。
"杨振华的人。"周雨晴拉起林羽，"最后战场不在这里。"
他们从消防通道冲上楼顶。周雨晴的身体在奔跑中不断剥落晶体碎片，每一步都留下蓝色荧光痕迹。当首升机群包围楼顶时，她突然将项链按在林羽胸口："第三组密钥...是你的全部记忆..."
项链坠子裂开，露出里面的纳米注射器。液体注入心脏的瞬间，林羽的记忆如洪水般回归——父亲在边境哨所的告别，周雨晴第一次中弹时滚烫的血，纽约下水道里的蓝色心脏...以及最关键的真相：
Ω型培养舱里那个年轻版的自己，才是真正的林羽！现在的他是记忆载体，是周明远用二十年时间培育的活体武器。而锁骨下的凤凰纹身，代表着涅槃重生的火鸟计划最终阶段。
首升机群开始喷射蓝色雾气。周雨晴挡在林羽身前，完全晶体化的身体折射出璀璨光芒。当雾气接触这具人形棱镜时，竟被分解成无害的水滴！
"跑！"她最后的身体部分开始崩解，"去B7...密码是..."
一阵强风卷走了剩余的话语。林羽抓着绳索滑向隔壁大楼时，整座医院在身后轰然倒塌。坠落中的周雨晴如冰雕般碎裂，每一片晶体都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浦东机场货运区的守卫比预想中少。林羽混入B7机库时，那架标着"国际疫苗援助"的波音747己经启动引擎。货舱门缓缓关闭的瞬间，他翻滚潜入，藏在标着"危险品"的集装箱后。
货舱内的寒冷超出想象。透过集装箱缝隙，林羽看到十几个标着UNICEF的冷藏箱，但内容物不是疫苗——而是处于休眠状态的克隆体！每个透明舱盖下都是各国政要的面孔，其中甚至有年轻版的冯·海因茨。
平板的突然震动吓了他一跳。匿名发件人传来段视频：杨振华站在某实验室里，身后是整面墙的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是不同年龄段的林卫国克隆体！
"惊喜吗？"杨振华对着镜头微笑，"你以为在日内瓦赢了？那只是序幕。"他按下控制台按钮，所有培养舱开始排液，"真正的火鸟计划，现在才开始。"
视频突然切换成浦东机场的实时监控。画面一角，有个穿机长制服的身影正在登机——那人转身的瞬间，林羽的血液凝固了：是活生生的林卫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