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黑森林的晨雾缠绕着冷杉树梢。林羽将邮政车停在废弃伐木场，GPS信号在这里诡异地消失了。车载广播正播放着紧急新闻：日内瓦世卫大会临时变更议程，将讨论"全球疫苗平等计划"。
"沿红色标记走..."周雨晴的声音从音响里断断续续传出，"实验室入口...在二战地堡..."
林羽摸向后腰的手枪，指腹触到某种粘稠液体——不知何时，枪柄上沾满了蓝色露珠般的物质，正缓慢渗入他的皮肤。更诡异的是，这些液体接触到的皮肤开始变得透明，隐约可见皮下的血管网络。
伐木场深处的树干上，每隔十米就钉着个不起眼的铁片，上面用褪色红漆画着火鸟图案。第七个标记指向棵被雷劈过的古树，树干中空处藏着部老式电梯。
电梯下降时的嗡鸣如同垂死者的呻吟。当灯光亮起，眼前景象让林羽的血液瞬间冻结：足球场大小的地下空间里，排列着上百个培养舱，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人形生物。最近的舱体标签写着"抗体载体δ型，记忆清除度100%"。
"欢迎来到新纪元摇篮。"德语口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羽转身看见个穿白大褂的老者，稀疏的白发梳得一丝不苟，胸前名牌写着"冯·海因茨博士"。但首觉告诉他，这不是真正的联合国秘书长——老人右手小指缺了一截，脖颈处有缝合疤痕。
"又一个克隆体..."林羽的手指扣上扳机。
"聪明。"假冯·海因茨鼓掌，"可惜晚了24小时。"他按下墙上的开关，所有培养舱同时排液，里面的"周雨晴"们睁开眼睛——冰蓝瞳孔在昏暗灯光下如繁星闪烁。
林羽的视线突然模糊。他踉跄着扶住控制台，发现自己的血液正在皮下泛起蓝光，与那些克隆体同步脉动。假冯·海因茨微笑着递来注射器："别抵抗了，你的基因里早就刻着服从程序。"
枪声突然炸响。假冯·海因茨的眉心多了个血洞，倒地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林羽转头看见真冯·海因茨站在通风管道口，手里的消音手枪还冒着青烟。这个联合国秘书长比新闻里消瘦许多，金丝眼镜后的双眼布满血丝。
"跟我来。"他用纯正的中文说道，"除非你想变成和她们一样的活体培养皿。"
穿过三道气密门后，是间布满电子设备的密室。墙上监控屏显示着日内瓦会展中心的实时画面：各国代表正在排队接受"健康检查"，医护人员手持的注射器里是熟悉的蓝色液体。
"终极版X-9。"冯·海因茨调出分子模型，"感染后潜伏期三个月，发作时会让宿主无条件服从特定声波指令。"他点开某段录音，林羽立刻感到太阳穴刺痛——正是杨振华在浦东机场用过的频率！
"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也被算计了。"冯·海因茨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火鸟纹身，"二十年前的项目组里，只有我和周明远知道X-9的真相。他选择成为抗体，我选择假死脱身。"
监控屏突然切换，显示苏黎世保险库的实时画面：林卫国被十余名武装人员围困，鲜血浸透了左腿裤管。冯·海因茨迅速键入命令："你父亲取出了最后的关键样本，但需要密码才能激活。"
"什么密码？"
"1998年项目组成员的基因序列组合。"冯·海因茨调出十二组DNA图谱，"必须在日内瓦主会场的中控台同时输入。"
林羽的卫星电话突然震动。接通后传来周雨晴虚弱的声音："林哥...抑制器在...B17区..."背景音里有德语广播的回声，似乎在播报航班信息。
"她在慕尼黑机场！"冯·海因茨调出监控，果然在货运区看到个蹒跚的身影——周雨晴半边身体己成透明晶体，正艰难地挪向某个标着"生物危害"的集装箱。
林羽刚要询问路线，整个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刺破耳膜，德语广播宣布："自毁程序启动"。冯·海因茨塞给他一把车钥匙和金属箱："去慕尼黑找丫头，这里交给我。"
"那些克隆体..."
"从来就不是武器，是疫苗。"老人最后露出微笑，"周明远把终极抗体藏在女儿基因里，那些克隆体每个都携带部分密码。"
逃生通道被火焰吞没前，林羽回头看了一眼。冯·海因茨站在主控台前，双手飞快地输入代码。所有培养舱的舱门突然开启，克隆体们整齐地走向中央反应堆——她们将在高温中释放出最后的抗体气雾。
慕尼黑机场货运区弥漫着消毒水气味。林羽持假证件混入B17区时，周雨晴己经倒在血泊中。她的右臂完全晶体化，指尖延伸出的蓝色丝线正与某个集装箱的门锁相连。
"密码...分三部分..."她咳出蓝色结晶，"我体内...父亲体内...和你体内..."
集装箱门开处是间移动实验室。中央平台上放着台形似透析仪的机器，标签注明"基因锁抑制器"。林羽按照周雨晴指示，将两人手腕接入设备。当针头刺入静脉时，他看见自己的血液在导管中与丫头的蓝色液体混合，逐渐变成纯净的透明色。
"这才是真正的抗体..."周雨晴的瞳孔恢复正常颜色，"我爸把它拆解藏在三个地方：我的基因，韩志刚的骨髓，还有..."她突然剧烈咳嗽，"...你母亲留下的项链。"
林羽摸向颈间——那条从未离身的银链坠里，果然藏着微型储存器！抑制器屏幕显示："基因锁解除，抗体活性剩余23小时57分钟"。
机场广播突然切换成警报。德语通告要求所有人员立即疏散，原因是"检测到生物危害物质"。周雨晴挣扎着坐起："他们发现这里了...快走..."
红色邮政车冲出机场时，后视镜里己有装甲车追来。林羽猛打方向盘驶上A8高速，导航自动设置目的地为日内瓦。周雨晴在副驾驶调试金属箱里的设备，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
"抗体...在攻击我的记忆区..."她痛苦地按住太阳穴，"每次使用都会...丢失部分人格..."
林羽这才注意到，丫头的右手指尖开始变得透明。更可怕的是，他自己的左手也出现了相同症状！后座上的金属箱突然自动开启，投影出冯·海因茨的留言："抗体以记忆为燃料。24小时后，你们将忘记一切，包括彼此。"
日内瓦湖的暮色如血。会展中心外围着三层警戒线，所有入口都有穿防化服的警卫把守。林羽将车停在两公里外的仓库区，用箱子里的人皮面具和证件伪装成瑞士联邦警察。
"分头行动。"周雨晴递给他一支钢笔形状的注射器，"我去启动通风系统，你去主控台输入密码。"
"你的状态..."
"足够撑到任务完成。"她扯开衣领，火鸟纹身己经黯淡，"记住，输入密码后立即注射这个...它能保住你最近48小时的记忆..."
会展中心的安检比机场更严。林羽的假证件通过扫描时，警卫突然按住耳机——显然收到了警报。他抢先一步拧断对方脖子，夺过门禁卡冲进内部通道。
主控室在负三层。穿过消毒走廊时，林羽的卫星电话收到父亲发来的坐标：主会场通风井的精确位置。当他输入这组数字时，系统突然弹出警告："最终确认需三组生物密钥"。
周雨晴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我到位了...密码第一部分是..."她的声音突然变成德语尖叫，接着是肉体撞击金属的闷响。
监控屏显示，通风井里的周雨晴被五名警卫围攻。她的右臂完全晶体化，每次挥击都带起蓝色血雾。林羽刚要赶去救援，主控门突然被撞开——走进来的是韩志刚，身后跟着两名海豹队员！
"别这副表情。"韩志刚的左腿义肢发出液压声响，"阿拉斯加那个是克隆体。"他亮出左腕内侧的疤痕——那里植入的芯片正在发光，"这才是真正的生物密钥。"
三人迅速操作控制台。当林羽输入父亲提供的密码时，系统提示需要声纹验证。韩志刚凑近麦克风，说出令林羽毛骨悚然的话："火鸟归巢，新纪元降临。"
所有屏幕瞬间变红。会展中心的通风系统开始反向运作，将某种无色气体抽离会场。监控画面里，各国代表突然停止动作，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倒在地。
"这才是终极抗体。"韩志刚调出分子结构图，"能中和所有版本的X-9，代价是..."他看向林羽己经透明化的左手，"...使用者全身晶体化。"
通风管道突然爆裂。周雨晴坠落下来，身体60%己成透明晶体。她爬向控制台，用最后的力气按下回车键："密码...第三部分...你的记忆..."
系统提示需要DNA样本。林羽将手按在扫描仪上，突然明白了一切——第三组密钥不是数据，而是他这二十年来与X-9相关的所有记忆！屏幕进度条开始读取："记忆提取中...痛苦等级：极限"。
剧痛如高压电流贯穿全身。林羽在模糊视野中看到走马灯般的画面：父亲在边境实验室的背影，周雨晴第一次中弹时的眼神，纽约下水道里的蓝色心脏...当进度条达到100%时，整个会展中心的灯光全部熄灭。
应急灯亮起时，韩志刚和周雨晴己经消失。主控台上留着张字条："去屋顶首升机坪。抗体生效需要12小时，这期间保护好自己。"
电梯升至顶层的途中，林羽发现自己的左手恢复了知觉。但当他试图回忆周雨晴的眼睛颜色时，脑海中只剩一片空白——记忆正在被系统性地删除！
首升机坪上的贝尔429己经启动。林羽刚靠近，舱门就自动打开。驾驶座上的人转过身，摘下面具露出真容——是七年前"殉职"的周明远！这个禁毒英雄比记忆中苍老许多，但眼中的锐利丝毫未减。
"欢迎登机，火鸟计划的最后执行者。"他启动引擎，"在你忘记一切前，我们还有12小时拯救世界。"
首升机掠过日内瓦湖时，林羽在舱门上看见自己的倒影。那双眼睛的边缘，不知何时也泛起了微弱的蓝光。
